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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他禁不住沉默了。

  Candy看着他,目光中闪烁着小女生般的期许,语调里却又是落落大方:“我们,可以约会吗?”

  杨逸之:“当然可以。等我料理完这件事之后,我来约你。”

  Candy轻轻地笑了。她笑的时候,眼角微微弯起,似是弯成了一弯弦月,将幸福深深盛满。

  这样的约定,没有人能够忘记。

  她握住了手中的金笔,仿佛她握住了一个价值连城的承诺:“能不能将它送给我?作为今天的见证?”

  杨逸之微笑道:“当然可以。它其实有两只,两只之间的摄像头可以通过无线互联。只要范围不超过两公里,一只金笔录下的画面,另一只金笔也能播放出来。你将它带在身上,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我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谢谢你。杨。你知道吗?当我刚刚出道的时候,媒体都说我是乐坛的公主,我总觉得这个称谓太俗气。可这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一位公主,因为那样,我就有权指定你成为我的守护骑士2,永远保护我。”

  她目光的注视下,杨逸之只是笑了笑,不知不觉中转移了话题:“那是五年前了,他们现在已改称你为乐坛的Queen(女王)。”

  Candy微微挑起秀眉,有几分娇嗔地看着他:“那是因为我变老了?”

  她今年还不满二十二岁,这句话说来便没有丝毫感伤,反而满是炫耀。

  杨逸之淡淡一笑:“无论是公主还是女王,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的骑士的。”

  Candy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许下一个心愿:“一定会的。”

  目送杨逸之离开后,Candy的笑容在一点点改变。变得有些张扬,有些嘲讽。她坐下来,抽出一张化妆纸,缓慢地卸妆。

  对于杨逸之这样的人,不能逼得太紧。用鞭子抽着他,只会让他越行越远;但,若用真情感动他,让他心生歉疚,他就会越靠越近。

  她知道如何表现真情。

  她刻意地没有提相思,因为,她不想让杨逸之形成这个印象:她在跟相思抢夺他。她也并不觉得,相思有资格做她的对手。

  她要一步一步,将他抢过来。他越是要离开,她就越想将他抢过来。

  至于抢过来之后呢?那就是杨逸之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杨逸之打了个电话给相思:“我已经拿回了信封。”

  相思的声音充满惊喜:“你找到它了?在哪里找到的?”

  她那单纯的声音,单纯的喜怒哀乐,让杨逸之也禁不住放松下来。他怕她担心,没告诉她真相:“你丢在地上了。幸好没人捡。”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只有相思才信之不疑:“走,我们去图书馆!”

  华音大学的图书馆占地很大,号称亚太特区第一图书馆,从东门进去,远远就望见那古典与现代结合的飞檐牌楼。牌楼前几十只探灯照,虽在深夜,也亮如白昼。牌楼前面森然蹲伏的,就是那两只被疑为成精的石狮子。

  很少有人知道,石狮子下面,就是华音大学的善本阅览室。多少由古代传下来的善本原版,就藏在此处。宋版孤本、唐代敦煌抄本、历代文人手稿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珍品,在这里,都可随意翻阅。

  对于大部分中文学者来讲,这里无疑才是真正的伊甸园。

  相思与杨逸之的目标,就是善本阅览室。

  这个阅览室耗资数百万,是全世界最先进的藏书地之一。由于善本极易损坏,对于收藏的环境要求极为苛刻,因此,善本阅览室修建得极为坚固,一年四季恒温恒湿。防护更是极为严密,这个可想而知,里面的图书每本都价值不菲,有些更是世上仅此一件,岂能不严密保护?

  这样的后果,就是很难被侵入。

  杨逸之与相思赶到善本阅览室的时候,值班的老师正要闭馆。杨逸之出示了教师证,才被允许进入。要是相思自己来,凭她的学生证是没资格进入这里的。相思顿时觉得自己太英明了,就应该拉着杨逸之一起来啊!

  时间不等人,她急忙穿梭在书架之间,搜索着那本I-2474597的书。终于,她找到了。这是本明宣德年间印刷的《杜工部集注》。相思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拿下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发觉任何异常。

  难道,他们理解错了?那串字符,不是这个意思?

  杨逸之沉吟着,忽然道:“借书码后面,还有一串数字,189987654。也许,这些数字才是揭开秘密的关键。”

  相思皱起眉:“那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

  杨逸之:“我想,对于书来讲,唯一与数字关联的,就是页码。也许,这些数字就是页码。我们可以试试。”

  相思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1页,页面平整,书保存得很好。两人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相思摇了摇头,又翻开18页。依旧没有发现。她不由得大感失望,随即翻开了189页。她的眉毛忽然跳了跳,大喜道:“就是这里了!”

  这页书,录着杜工部的诗《将晓二首》。

  Chapter24 陨落星河

  石城除击柝,铁锁欲开关。

  鼓角悲荒塞,星河落曙山。

  巴人常小梗,蜀使动无还。

  垂老孤帆色,飘飘犯百蛮。

  在“星河落”三个字旁边,画了一条极细的细线。

  相思立即高兴了起来,她急忙按照下面的数字翻检着,果然,分别在98、76、54页,发现了四句被细线标出来的诗句。分别是《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岂但祁岳与郑虔,笔迹远过杨契丹。得非玄圃裂?无乃潇湘翻?”中的“玄圃裂”,和《释闷》:“豺狼塞路人断绝,烽火照夜尸纵横。天子亦应厌奔走,群公固合思升平。”中的“烽火照”,以及《剑门》中“至今英雄人,高视见霸王。讲吞与割据,极力不相让。”中的“割据极”。

  连起来,就是“星河落,玄圃裂。烽火照,割据极。”

  这些词汇是从不同的句子中截出的,根本不能表达完整语意。

  连相思这个土生土长的古典文学拥趸,一时竟也无法理解这四句话的含义。杨逸之的中文水平虽然很高,但毕竟不是母语,对文言的掌握终究隔了一层。两人一时都皱起了眉。

  相思再仔细地翻看了这本书,再没有别的发现了。她又将这四页纸看了十七八遍,除了这四条细线外,别的一无所获。她将这十二个字打乱了排列组合了十几遍,也没有什么发现。

  她皱起了眉头:“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杨逸之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恰好是这本书,对应的页码上有恰好有四条线,这样的概率太小了。我想,这段密码的谜底就是这四句。只是,我们还无法破译出它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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