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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士廷心中一阵惨然,咬牙切齿地说:“他不会来了,这位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已经撒手尘寰了。只要我留的性命在,我会令他九泉瞑目,云龙双奇将会偿付他的血债。”

  一阵紧走,破晓时分,他们离开了道路,找到一处荒野矮树林,往草丛矮林中一钻。

  “我去找些野味充饥,这一带找狐兔当无困难。”他一面说,一面折了些四寸长的小树枝,以作为狩猎之用。

  姑娘的剑仍在,递给他说:“带上防身,谨防意外。”

  “你留在身边防身。”他将剑递回说。

  他回来时,带了三头野兔,在小溪旁生起火来。野兔烤妥,天也亮了。附近没有山岗,生火不怕暴露行踪,为了充饥,也不得不生火。

  两人坐在草丛中进食,他说:“到了黄金城之后,如果能摆脱他们的追踪,我送你出湖广,不然,你可以留在丰城。”

  “留在丰城?”姑娘讶然问。

  “是的,留在丰城。你与龙飞并无深仇大恨。他自命英雄,不会为难你。”

  “哼?英雄,一个心狠手辣的匹夫而已。如果他真是英雄,便不会在九奇峰狠得要我的命。”

  “咱们不管他是不是英雄,反正他要找的是我,我会引走他的,你便可从容地脱身了。”

  “我绝不独自离开你。”姑娘斩钉截铁地说。

  “我绝不要你陪死。”他也语气坚决地说。

  “与你同死,我亦心甜。”她用异样的眼神盯视着他说,略为苍白的粉颊泛起些少红晕。

  他肃穆地注视眼前这位清秀的小姑娘,不久,突然将姑娘挽入怀中,沉静地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我患难相共,出生入死历尽艰辛,已不是陌生人。在你们女孩子的心目中,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的古怪念头极为平常,但在我来说,却有挟恩要胁之嫌,众口铄金贻人口实……”

  “士廷哥你……”她颤声叫。

  “宁可我无情,不可我无义。目下危机仍在,我们不谈这些儿女私情,那会乱人心意,灵台不够清明,脱险无望。好好进食,不可胡思乱想。”

  食毕,两人开始入睡,养精蓄锐,准备夜间动身。

  近午时分,仍然是方士廷先行醒来。

  姑娘躺在他身侧,发乱钗横。宽大的直裰掩不住刚发育成熟的胴体,令人望之心动神摇。

  不远处小溪旁,姑娘的内外衣裙暴晒在阳光下,他悚然而惊,心说:“糟!我怎能在小溪旁藏匿?有溪流必有人迹,也是搜索的人必搜的地方……”

  他推醒姑娘,急急地说:“燕姑娘,快准备走。”

  姑娘一惊而起,惑然问“咦!就走了?”

  “是的,就走。我大意了,怎可在溪旁藏身?”

  “你是说……”

  “如果他们发现我们仍在附近,首先要搜的地方便是有水的地方。他们当然知道我们缺粮,缺粮一两天不要紧,脱了水谁也受不了,他们会沿溪搜寻的。”

  “这时能走么?”

  “不能也得走。快!换上你的衣裙。我到外看看,希望还不得及。”

  小溪向东流,他往下走了百十步,树林已尽,前面是莽莽荒原。荒原的东面是田地,有一座小村,三名青衣人刚好出村,正沿小溪向上走。

  相距在两三里外,但他一眼使看出是三个武林人,可看到他们系在背上的刀剑。

  “好险!他们果然来了。”他心中暗叫。

  奔回原处,姑娘已换好衣裙,整理好包裹。他将包裹抓起,急急地说:“快走,他们来了。”

  还剩下一只烤兔,他顺手带上。

  “是什么人?”姑娘变色问。

  “我只看到了三个,快到了,不认识。”

  “往何处走?”

  “往西北。”

  “不去黄金城?”

  “不行,溪流从西南来,他们必定猜中我们要往南走,往南岸岂不自投罗网?”

  两人向西北走,糟,四五里外是稻田和村庄,此路不通,赶忙折向西走。

  穿出荒野,在林空处看到了十余里外拔起两座山峰,似乎可见到山区了。

  这一带是丘陵区,全是些起伏不定的丘陵,是尚未开发的荒野。正走间,突见前面出现一座松林。

  “绕向西北。”士廷断然的说。

  “何不直走山区?”姑娘问。

  “前面的松林后定有村庄,那是经过人工栽植的风水林。”

  两人向西北急走,只走了百十步,士廷脸色一变,站住了。

  十余丈外的一株大树后,踱出了一个年约半百的村夫,以惊讶的目光,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不速之客,颇感意外。

  姑娘一怔,抽口凉气低声道:“士廷哥,怎办?”

  “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迟疑地说。

  “除了灭口,别无他途。”姑娘一字一吐地说。

  “不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生死关头。”

  他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宁可碰运气,不伤害无辜。”

  他向村夫走近,抱拳一礼道:“大叔请了,贵地是什么地方?”

  “这里叫水口村,你们……”村夫讶然问。

  士廷一怔,心说:“这人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呢。”

  “大叔,此地到丰城还有多远?”姑娘问。

  村夫向西南一指,笑道:“远着呢,要走一天,足有七八十里地。”

  “那座山是……”士廷问。

  “那就是马鞍山,路通瑞州府。”

  “承告了,谢谢。”士廷抱拳笑答,突然急冲而上,“噗”一声就是一劈掌,劈在村夫的颈根上。

  “嗯……”村夫叫,仰面便倒。

  士廷手急眼快,上前扶住制了村夫的睡穴,拖至草丛中歉然地说:“大叔,休怪得罪,你暂且睡上两个时辰,你不睡咱们就脱不了身。”

  姑娘忙着将草掩上村夫的身躯,问道:“士廷哥,如何走法?”

  “走瑞州府,到马鞍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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