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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这……”

  “你说九奇峰的老不死怪客人,要他少管闲事。”

  “老伯……”

  “去,快去,少给我老人家啰嗦。”怪老厉声说。

  “小可不明白……”

  “这封信是要求太初观主出山,到石门涧帮助云龙双奇捉你。你把我老人家的话传到,他就不会来了。走!快回来,老夫在此地等你。”

  他吁出一口长气,抱拳一礼说:“小可遵命,老伯可否告诉小可你老人家尊姓?”

  “不必了,回来再告诉你。老夫在此地作客,太初观主是知道的。”

  “好,小可必定将话传到,告辞。”

  “快点回来,愈快愈好。”

  “遵命。”他欠身答,行礼告辞径奔五老峰。他糊糊涂涂离开了怪老人,等到离开五十步之后,似乎神智一清,暗骂自己糊涂,为何要答允回来?回来干什么?这怪老人打什么鬼主意?

  他必须拒绝,怎能随随便便答应这个功力奇高行径怪异的人回来?回来自投罗网么?断难应命。

  怪老人不见了,像幽灵般消失了。他用目光回身搜视,一无所见,附近草长及膝,仅有几株苍松,不可能藏人,怪老人怎么平空消失了?

  他摇摇头,自语道:“这怪人简直像是妖魅,可怕之极。”

  庐山道观甚多,真正有名气的只有三座,太乙观、太平宫、白鹤观。白鹤观在五老峰下,凌霄崖的西南。这一带人迹罕至,古木参天,空寂寂,是修真的最佳妙境。这一带的松林,与五老峰的奇松完全不同。五老峰上的松,百年树龄高仅两三尺;这里的松百年树龄,则高有五六丈。

  他走在至观门的小径上,幽寂静寥之感油然而生,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令人平空生出出尘之念。

  “这真是清修的好地方。”他一面走一面想。

  任何人在这种地方住上一段时日,便会尘念俱消,清静无为与世无争,连一丝欲望也是罪过。

  正走间,前面曲径中转出一个小道童,甚感意外地向他注视,

  他走近至丈外,含笑拱拱手笑问:“小道友好,请问虚云道长在不在?”

  “哦!出外云游三月了,你是……”

  “在下受人之托,带信来的。”

  “施主来得不巧。如果不是急事,书信可由小道留交。”

  “虚云道长不在,可否领在下一见贵观太初观主?致信人有言,如果虚云道长不在,可面呈太初观主。”

  “好吧,请随我来。家师现在东坡亭打坐。”

  “劳驾道友引路。”

  东坡亭在观左的一座石崖旁,是一座以木柱竹瓦搭成的小亭,石崖上刻了四个铁笔银钩的大字,“玉佩琳琅”;据说是苏东坡当年游观时留下的胜迹。

  小亭中,一位宝相庄严的仙风道骨老道,端坐亭中闭目垂足打坐,坐姿既不是玄门的五岳朝阳,也不是禅门的入定,而是左腿支起,右脚贴地,身直首端,自然中却有庄严之态。

  小道士在远处向亭中一指,低声道:“施主请稍候,这时请勿前往打扰。”

  他摇摇头,说:“在下另有要事待办,未克久留。这样吧,请小道友将书信置于老师身前,可好?”

  “好,施主的书信……”

  他取出书信递过,突又改变心意收回说:“在下亲自前往放置,不打扰老师就是。”

  小道童点头同意,他悄然向小亭走去,脚下轻灵如猫,不发出任何声息。

  大初观主相貌清癯,须眉皆白,大有仙风道骨的气概,一看便知是有道全真。

  他刚将信放置在太初的膝前,手腕突然被扣住了,干瘦的手指像五只钢钩,扣住了脉门,力道奇重。

  他本能地挣扎,但毫无用处,浑身都软了,无法动弹,不由心中一懔。

  挣不掉便得进而反击,他的左手不假思索地向扣住脉门的手肘疾劈而下。

  “噗”一声响,劈在对方的手肘上,如中金石,只感到手掌疼痛如裂。

  接着,左手也被扣住了,巨大的掀力传到,“砰”一声大震,他被掀翻出两丈外,跌了个头晕眼花。

  远处的小道童嘻嘻一笑,径自走了。

  他狼狈地爬起,咬牙切齿地说:“你这牛鼻子表面上看是个有道全真,骨子里却是个无为无不为的恶道,岂有此理,你这是待客之道么?”

  太初观主整衣而起,笑道:“像你这种冒失鬼,不送掉小命已是万幸了,你还敢无礼!悄然接近一个正在练气功的人,你不知道后果如何严重?”

  他哼了一声,说:“你并不是练气行功,而是在打瞌睡。好了,算在下倒霉,你是太初观主么?”

  “正是贫道。”

  “有人请在下捎书给贵观的虚云道长,说过如果他不在家,书信可面交观主留交。书信在下已经交到了,告辞。见鬼!这二十两银子真是赚来不易。”他愤愤地说。

  “好,书信收到了,还有口信么?”太初观主问。

  “口信?”

  “收信人不在,不该留口信么?”

  “没有。”他肯定地答。

  “好,你走吧。”

  他走了几步,转身问:“致书的人没有口信,其他的人有口信,观主是否肯听?”

  “废话,当然要听。”

  “九奇峰的一位怪老人寄语观主,要观主少管闲事。”他一字一吐地说。

  太初观主脸色一沉,一声怒叫,飞掠而至。

  他已吃过苦头,知道不是老道的敌手,赶忙撒腿便跑,去势如劲矢离弦。

  “你走得了?”太初在后怒叫。

  他沿小径飞奔,心中不住叫苦,骂道:“那老鬼害人不浅,这两句话激怒了这个老杂毛。明知这鬼老道不好惹,我不该把话传到的。”

  总算不错,逃出两里地,后面已不见有人追来。他脚下仍不敢放慢,直逃至第五峰的东麓,方脚下一慢,已是汗流浃背了。

  他取路走向至三迭泉的小径,拭掉满头大汗,吁出一口长气说:“这些山野奇人,都是些怪物,久违世俗,性情都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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