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西德尼·谢尔顿 > 午夜的另一面 | 上页 下页
六二


  一会儿,拉里走了进来,身上穿着泛美航空公司的制服,手里拿着飞行记事包。他向萨科威茨微微一笑。“早上好,长官。”他说。

  “坐下。”拉里懒懒散散地坐进了一张面对着办公桌的椅子,然后点燃了一支香烟。

  萨科威茨说:“我这里有一份报告,说你上星期一在巴黎报到听取飞行情况简要介绍晚了四十五分钟。”

  拉里的表情变了:“我在爱丽舍田园大街给游行队伍拦住了,不过飞机起飞是准时的。我不知道我们这里正在办儿童夏令营。”

  “我们办的是航空公司。”萨科威茨说,声音轻轻地,一点没有生气的迹象,“我们是严格按购票记录经营的。”

  “是,”拉里愤愤地说,爱丽舍田园大街我再也不去了。还有别的吗?”

  “有。机长斯威夫特认为,在最近两次飞行中你在起飞前喝了点酒。”

  “全是胡扯淡!”拉里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顶撞说。

  “他为什么要扯谎呢?”

  “因为他害怕我会把他的职位抢了,”拉里的语气中怒火万丈,“这个婊子养的胆小鬼十年前就该退休了。”

  “你已经分别同四个机长飞行过,”萨科威茨说,“你喜欢哪一个?”

  “一个也不喜欢,”拉里回答道。这时,他发觉已经中了圈套,来得及解救吗?他快速地改口说:“我意思是——他们一个也不错。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反感。”

  “他们也不喜欢同你一起飞行,”萨科威茨公平地说,“你使得他们很不安。”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指,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一个人要对坐在他旁边的人有绝对的把握。他们对你没有把握。”

  “老天!”拉里气炸了,“我在德国上空和南太平洋待了四年,天天有紧急情况,出生入死,而他们待在后方,肥屁股坐着挣大钱。难道他们对我还信不过?你别开玩笑了!”

  “谁也没有说你在战斗机里不是一个英雄好汉。”萨科威茨平心静气地答道。“不过,我们驾驶的是客机,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拉里坐在那里紧紧地握着拳头,力图控制自己的怒火。“好吧,”他绷着脸愠怒地说,“我有事。如果你话说完了,我马上要出发起飞了。”

  “已经有别的人替你做了,”萨科威茨说,“你被解雇了。”

  拉里凝视着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给什么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我觉得这是我的过错,道格拉斯。我本来就不该同意雇用你。”

  拉里站了起来,眼中迸射出怒不可遏的烈火。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干呢?”他要求对方回答。

  “因为你妻子有一个朋友,”萨科威茨回答说,“他名字叫比尔·弗雷泽……”

  拉里越过办公桌,一拳打在萨科威茨的脸上。这一拳把对方打得踉踉跄跄退到了墙跟前。萨科威茨利用这一小段距离,反跳了起来,朝着拉里狠狠猛击了两下。然后,他退后两步,克制着自己。

  “滚出去,”他说,“马上滚!”

  拉里盯着他看,一副狰狞的面孔上流露出满腔仇恨:“你这个婊子养的,下次你这个航空公司求我的话我也不会来了。”他转过身,冲出了办公室。

  萨科威茨站着,目送他离去。他的女秘书匆匆走来,看到了翻过来的椅子和萨科威茨的鼻子上淌着血。

  “没问题吧?”她问道。

  “真厉害,”他说,“跟伊斯特曼先生联系一下,问他有没有空儿见我。”

  十分钟以后,萨科威茨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向卡尔·伊斯特曼讲完了。

  “你认为道格拉斯是什么问题?”伊斯特曼问道。

  “说实话吗?我看他是一个精神反常者。”

  伊斯特曼用一双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淡褐色眼睛注视着他:“恐怕有点过分了吧,萨克。他飞行的时候一点没有醉意,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在地面上喝过酒。偶尔一次迟到,任何人都免不了。”

  “要仅是这些的话,我不会辞退他了,卡尔。道格拉斯不是很容易被激怒的。跟你说实话,我是有意在招惹他,这并不困难。如果他能沉得住气,我也许会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留着试用。你知道什么事情在使我担忧吗?”

  “什么?”

  萨科威茨说:“几天以前,我碰到一个老朋友,他过去跟道格拉斯一起在英国皇家空军里服过役。他跟我讲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道格拉斯在鹰中队时,他爱上一个身材小巧的英国姑娘。可是这个姑娘已经与道格拉斯中队里一个名叫克拉克的小伙子订了婚。道格拉斯竭尽全力想把姑娘夺过去,但是那姑娘并没有一点儿意思。在她和克拉克准备结婚前一个星期,鹰中队奉命在空袭迪埃普时掩护B—17大型轰炸机。道格拉斯担任飞行中队的后卫。等空中堡垒掷完炸弹后,他们中队也都掉头返航。飞越英吉利海峡时,他们受到了德国飞机的袭击,克拉克给打了下去。”

  萨科威茨讲到这里不讲了,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伊斯特曼等他继续讲。

  终于萨科威茨抬头看了他一下,“根据我朋友的追述,克拉克被打落时他们飞机的周围并没有德国人的飞机。”

  伊斯特曼不相信地凝视着他:“上帝!你是说拉里·道格拉斯……?”

  “我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告诉你一件我听到的有趣的事情。”他用手帕又按了按嘴唇。血已经不流了。“在一场混战中,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或许克拉克的汽油正好用完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他运气不好。”

  “后来他的未婚妻怎么样?”

  “道格拉斯把她夺了过去,到他返回美国前夕,又把她抛弃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伊斯特曼。“有一件事我可以跟你说,一点不假。我真为道格拉斯的老婆感到伤心。”

  凯瑟琳正在会议室里开全体职工会议时,门开了,拉里走了进来。

  他的一只眼睛青紫,而且肿了,面颊给割破了。她急急走到他跟前:“拉里,你怎么了?”

  “我辞职了。”他嘴里嘟哝着说。

  凯瑟琳把他引到自己的办公室,避开别人那好奇的目光。她把一块冷毛巾放到他的一只眼睛和面颊上。“跟我说,究竟怎么了?”她说。航空公司这样对待他,使她很气愤,但是她忍着。

  “他们刁难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凯茜。我想他们是妒忌,因为我打过仗,他们没有。今天是总爆发。萨科威茨召我去,对我讲,他们原先雇用我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你是比尔·弗雷泽的情妇。”

  凯瑟琳看着他,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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