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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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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谢拉修女跪在床边。耶稣,谢谢您把我从过去解救出来;我在这里,在您的阳光下,谢谢您给了我欢乐。让我只以您的幸福为荣。帮助我,我的敬爱者,让我忠于您对我的召唤。帮助我去抚平您神圣心中的悲痛。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铺好床,然后加入姐妹们的行列里,默默地到教堂去做晨祷。她能闻到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熟悉的气味,穿着便鞋的脚能感觉到那磨光了的石头。 格拉谢拉修女初进修道院时,院长嬷嬷告诉她:修女就是放弃一切以便拥有一切的女人。起初她并不理解。那时,格拉谢拉修女还只有14岁。现在已过去了17年,她明白了。在潜心修行中,她拥有了一切,因为潜心修行是心对灵魂的回答。她的日子充满了美妙的宁静。 谢谢您让我忘却,上帝。谢谢您站在我旁边。没有您,我不敢正视我可怕的过去……谢谢您……谢谢您…… 晨祷结束后,修女回到房里去睡觉,直到太阳升起时再做早祷。 外面,拉蒙·阿科卡上校和他的部下在黑暗中迅速移动。到达修道院时,阿科卡说:“海梅·米罗和他的部下都有武器,不要心存侥幸。” 他望着修道院的前部,刹那间,他看到了另一座修道院,看到巴斯克游击队员从里面冲出来,苏珊娜在一阵弹雨中倒了下去。“不要活捉海梅,那是自找麻烦。”他说。 梅甘修女是被安静惊醒的。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是一种运动着的安静。空气在匆匆流动,人体在窸窣作响。这些声音是她在修道院里15年来从没听到过的。她突然强烈地预感到:不大对劲。 她在黑暗中静悄悄地起来,打开房门。令人没法相信的是,长长的石廊里尽是男人。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个子正从院长嬷嬷房里出来,抓着她的胳膊。梅甘惊呆了。我在做噩梦,她想,这些男人不可能在这里的。 “你把他藏在哪儿了?”阿科卡上校质问道。 从院长嬷嬷贝蒂娜的脸色看,她已吓得张口结舌了。“嘘!这是上帝的教堂。你在亵渎它。”她的声音颤抖着,“你必须马上走。” 上校握紧了抓她胳膊的手,使劲摇晃她。“我要找海梅,修女。” 不是噩梦,是现实。 别的房间的门开始打开了,修女们出来了,个个脸上都显得茫然。对于这一特别事件,她们毫无准备。 阿科卡上校把院长嬷嬷推到一边,对他的主要助手之一帕特里克·阿列塔说:“给我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阿科卡的部下开始分散,闯进教堂、餐厅、各个房间,把那些还在熟睡的修女弄醒,粗暴地迫使她们起来,通过走廊,进到教堂。修女们一声不吭地服从着,即便在这样的时刻也信守安静的誓言。这场景,就像是一部关掉了声音的电影。 阿科卡的人都充满了报复心理,他们都是长枪党徒,清楚地记得内战期间,教会如何背叛了他们,支持共和党徒反对他们敬爱的领袖佛朗哥总司令。这是他们找点补偿的机会。修女们的坚毅沉默使这些人更加疯狂。 阿科卡经过一间房时,房里传出一声尖叫。他往里一瞧,看见他的一个部下撕开了一个修女的衣服。他走开了。 露西娅修女是被男人的吼叫声惊醒的,她惊慌地坐起身来。警察发现我了——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我一定要逃出这个鬼地方。但除了走前门,根本没法离开修道院。 她匆匆起来,向走廊里张望,看到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走廊里挤满的不是警察,而是身穿便衣、手拿武器的男人,他们敲桌砸凳,所到之处一片混乱。 院长嬷嬷贝蒂娜站在这片混乱之中,默默地祈祷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玷污她可爱的修道院。梅甘修女走到她的身边,露西娅也走了过去。 “他妈——出了什么事?他们是什么人?”露西娅问。这是她进修道院后第一次大声说话。 院长嬷嬷把右手放在左腋下三遍,这是“藏起来”的手势。 露西娅不敢相信地盯着她。“你现在可以说话了。让我们离开这儿,看在基督的分上。我是说为了基督的缘故。” 帕特里克·阿列塔匆匆走到阿科卡面前。“我们到处都捜过了,上校,海梅·米罗和他的部下连影子也没有。” “再捜。”阿科卡固执地说。 就在这时,院长嬷嬷记起了修道院唯一的珍宝。她匆匆走到特雷莎修女而前,悄声说:“我给你一个任务。把金十字架从餐厅里取出来,转到门达维亚的修道院去。你一定得把它从这里带走。快!” 特雷莎修女抖得厉害,连头巾都在不断摆动。她盯着院长嬷嬷,浑身瘫软,动弹不得。特雷莎修女30年来都是在这家修道院度过的,她不敢想象要离开这里。她举起手,做了个手势:我不能走。 院长嬷嬷急得发疯。“十字架决不能落到这些魔鬼男人手中,为了耶稣,你快去办吧。” 特雷莎修女的眼中有了光彩,她昂然挺立,做了个“为了耶稣”的手势,转过身,匆匆向餐厅走去。 格拉谢拉修女走到这群人面前,迷惑不解地盯着周围狂乱的景象。男人们越来越粗暴了,见东西就砸;阿科卡上校赞许地望着他们。露西娅转身对梅甘和格拉谢拉说:“我不了解你们俩,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们走吗?” 她俩盯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特雷莎修女急急忙忙向她们走来,手里拿着一样用帆布包着的东西。一些男人把更多的修女赶进餐厅。 “走吧。”露西娅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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