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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他勉强点点头。“我同萨姆·温特斯谈了。”他把萨姆说的话告诉了她。他尽量说得很委婉。

  吉尔站着听他讲,一言不发。她原来是那么有把握,角色也那么对路,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她家乡百货店橱窗里的那只金杯子,当年小女孩曾那么想得到它,结果却没有得到。现在吉尔再次感受到同样的失望与痛苦。

  托比说:“瞧,亲爱的,别着急。温特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但是,他分明是知道不行了。

  吉尔再也无法实现她的梦想了。过去的一切创伤,一切痛苦与满怀的希望,已全然失去意义。正如他母亲当年说的,上帝有意报复她,为了她所不知道的原因在惩罚她。她可以听到那布道的牧师在叫着:“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了吗?如果她不忏悔,不把灵魂奉献给上帝,她就要因自己的罪孽而在地狱里被火烧。”吉尔曾满怀热爱与梦想地来到这个城市,但这个城市却狠狠地羞辱了她。

  一种难以忍受的悲哀,使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后来她才感觉到托比在用力抱着她。

  “咦!没有关系。”他说。他的温存使她哭得更厉害她站在那里。托比拥抱着她。她开始向他倾诉自己的一切往事:出生时爸爸正在咽气;那只金杯、圣筒,头疼;还有等待上帝降罪于她的那些阴森、恐怖的夜晚。为了当一名明星,她满怀热望地来到好莱坞,干了多少枯燥乏味、无始无终的零工;遭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失败与挫折(出于某种本能,她避开了生活中的男人)。

  虽然开始时她对托比是有意故作此态;但慢慢地她也无力再掩饰自己了。就在这种赤裸裸的自我剖露的时候,她打动了他的心。她的往事触动了以前从未有人触动过的,他内心深处的隐痛。

  他掏出手绢,替她揩干眼泪。“唉,如果你觉得你命苦。”他说,“听听这个吧。我的老爹是个杀猪的……”他们一直谈到深夜三点钟。这是托比一生中第一次把女孩子当做人来谈话。他理解她。为什么他不能?她就是他。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谁先挪动的。开始是温柔的互相理解的抚慰,后来成为肉体的、动物的要求。

  他们贪婪地吻着,他紧紧搂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男子气在逼迫着她。她需要他,他替她脱下衣裳,她帮助他,然后他光着身子站到她的身旁,两人都急不可待了。……

  他们整夜做爱,谈心,欢笑,仿佛他们一直是互相属于对方的。

  如果托比认为他以前对吉尔是钟情的,现在他是为她发狂了。他们躺在床上,他搂着她,护着她,暗自诧异地想着:这就是所谓的爱吧。他转身凝望着她。她热情洋溢,头发蓬松,惊人的美丽。

  他从没有这样深情地爱过任何人。他说:“我要和你结婚。”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她紧紧抱住他说:“哦,好的,托出。”她爱他,她要嫁给他。

  直到几个小时以后,吉尔才想起这一切首先是出于什么原因发生的。她需要托比的权力,她要报复所有那些利用她,伤害她、羞辱她的人。她早就要报复了。

  现在她就要动手干了。

  第二十七章

  克里夫敦·劳伦斯在伤脑筋。他想,让事情进展到这—步,自己也有几分错误。他坐在托比家的酒吧间里,托比对他说:“克里夫,今天早晨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我觉得自已象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克里夫敦尽量设法不让惊诧的神情流露出来。这件事他如何处理,他必须绝对小心。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不能让那个小娼妇同托比·坦波尔结婚。结婚喜报一经发出,好莱坞一切混蛋都会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说自己已经先尝过一脔了。托比到现在还不知道吉尔的事,这真是个奇迹。

  但是,不可能永远瞒住他。托比要是知道了真相,他会杀人,他会大骂周围所有的人。他饶不了所有让这件事在他身上发生的人。而克里夫敦·劳伦斯势必首当其冲,受尽托比的辱骂。不行,克里夫敦不能让这次婚礼举行。

  他曾想告诉托比,他比吉尔足足大二十多,但是他没说出口。他端详着托比,小心翼翼地说:

  “忙中可能出错。要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你可能会改变主义——”。

  托比就跟没听见一样,说:“你当我的男傧相。你认为我们在这里好?还是在拉斯韦加斯举行婚礼好?”克里夫敦知道自己白费唾沫。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制止这次灾难。他得想办法阻止吉尔。

  那天下午,这位代理人打电话给吉尔,请她到他的办公室来一下。她迟到了一个小时。让他吻了一下腮帮,然后坐在沙发边上说:“我时间有限,我还要去会托比。”“用不了多少时间。”

  克里夫敦打量着她。这是另一个吉尔。她同几个月前他所碰到过的那信姑娘已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她似乎显得信心十足,而且具有一种过去所没有的那种决断力。“哼”,克里夫敦心想,以前他也和类似的姑娘打过交道。

  吉尔,我马上就要着手解决这件事了,克里夫敦说。

  “你对托比不合适。我想让你离开好莱坞。”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信封。“这里有五千美元的现金。你想去那里都足够了。

  她瞪着大眼看了他一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放声大笑。

  “我不是开玩笑。”克里夫敦·劳伦斯说:“你想,如果托比发现你同城里那么多人睡过觉,他还会和你结婚吗?”她向克里夫敦注视了好大一会。她想对他说,他应该对她的一切遭遇负责——

  他以及其他一切有权的人,他们都拒绝给她机会。他们让她出卖她的身体,她的尊严、她的灵魂。但是,吉尔知道,她没有办法使他理解。他是在想法吓唬她。他不敢把她的事告诉托出,那会成为劳伦斯同她作对的证据。

  吉尔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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