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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对于吉尔·卡瑟尔你了解什么吗?”托比问道。

  “一无所知。”埃迪马上回答。他可不是傻瓜。象节目中的所有人一样,他确切地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管将来结果如何,他可不想把自己卷进去。

  “她深入睡党吗?”“没有,先生。”埃迪坚决地说。“如果她跟人睡了,我会听说的。”

  “我要你去查一查。”托比命令说。“看看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常到哪儿去,干些什么7…—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照办,先生。”埃迪认真地说。

  第二天早晨三点钟,埃迪被床边的电话铃吵醒了。

  “你查出了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埃迪在床上坐起来,强睁牙膛胧的睡眼。“哪个该死的?—一”他突然明白是谁来的电话了,“我查了,埃迪赶紧说。“她有一张清白的健康体格检查表。”“我不是向你要她的什么熊卫生证件。”托比责骂唐。“她同别人搞过吗?”“没有的事,先生。没同任何人·我问了全城的朋友。他们喜欢吉尔。因为她是个好演员,他们才用她。”他现在说得快一些了。为了急于使电话那—端的人相信。

  要是托比·坦波尔知道吉尔曾经跟埃迪睡过——而吉尔不要托比·坦波尔,而选中了他!——

  埃迪永远就甭想在这城里呆了。他已经同那些选派角色的导演朋友们统一了口径,因为他们和他的情况一样。而且,没有一个人想同托比·坦波尔作对,于是他们串通一气,守口如瓶。

  “她从不和人乱搞。”托比的声音变得柔和了。“我明白了。我想她不过是那种古怪的小家伙罢了。”“我想她就是那样。”埃迪说着,松了一口气。

  “喂,我希望,我不是把你吵醒了。”“没有,没有,挺好,坦波尔先生。”但是埃迪好长时间躺着,不能入睡。他担心,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时,他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

  要知道这里是托比·坦波尔的城市。

  托比和克里夫敦·劳伦斯在“山顶”乡村俱乐部进午餐。“山顶”俱乐部的建立,是因为洛杉矶的高级俱乐部,没有几家允许犹太人入内。这条规定执行得非常严格,以致格鲁齐·马克思十岁的女儿玛琳达,在跟一位非犹太人进入一家俱乐部的游泳池时,玛琳达竟被拒之门外。格鲁齐听到这件事后,打电话给该俱乐部的经理说:“听着,我的女儿只有一半犹太人血统。你能让她腰部以下进入游泳池吗?”由于这一类事件的发生,有钱的犹太人,爱打高尔夫球、网球、金罗美纸牌和爱作弄反犹太主义的人们,就凑在一起创建了自己的俱乐部。它只供应犹太人。“山顶”俱乐部建在离贝弗利山中心仅几英里的一座美丽的公园里。由于它供应好莱坞城最美味的冷喝,以及最富有刺激性的闲话,结果,它很快就超群绝伦,独占鳌头了。非犹太人纷纷吵着要求准许入内。董事会摆出宽容的姿态,对少数几位非犹太人予以放行,准许他们参加了该俱乐部。

  托比每逢到这里,总是以喜剧人物的身份出现。一般情况下,好莱坞聪明人士聚在一起时,相互爱开个玩笑,机智妙语,对答如流,气氛十分热烈。但今天托比满腹心事。他把克里夫敦带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我需要你帮我出点主意,克里夫敦。”短小的代理入惊异地抬头看了看他。托比好久没有要求他出主意了。“当然,老弟。”“就是这个姑娘。”托比开始说,克里夫敦马上凑到他的面前。半个城市现在都知道这个故事了。这是好莱坞最大的趣闻。有一位专栏作家,甚至把它说成是“没事找事。”托比读了这篇文章,他问:“我想知道这个笨蛋是谁?‘恋爱大王迷上了城里的一个普通姑娘,这个姑娘却拒绝了他。’这个赌注难道就真的让它这么输了吗?”“吉尔·卡瑟尔。”托比说:“记得她吗?表演节目里的那个雏儿?”“啊,是的,一个十分迷人的姑娘。有什么问题吗?”“我要是知道,我就该死了。”托比承认说。“好象她对我有点意见。每次我和她约会,都被她拒绝了。这让我觉得,我象是从依阿华州来的江湖骗子似的。”克里夫敦试探着说:“为什么你不能不去约她了呢?”“我也镐不清楚,伙计。我实在办不到。咱们关起门来说吧,这一辈子我也没有这样想过一个娘儿们。搞得我别的什么事儿都不想干了。”他仿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说:“告诉你,这简直是件莫名其妙的事。你是老于此道的,克里夫。我该怎么办?”有一刻功夫,克里夫敦真想不顾一切地对托比把事实合盘托出。但是,他不能告诉托比说:“他梦想的那个姑娘曾经跟所有能给他一天工作的助理导演都睡过觉。”只要他还想让托比作他的当事人,他就不能这样干。

  “我有个主意了。”克里夫敦建议说,她不是对演戏挺认真的吗?

  “对,她似乎挺有野心的。”“好。那么,给她一个她不得不接受的邀请。”“你的意思是什么?”“你在家里举行一次晚会。”“我刚告诉你,她不会——”“让我说完。请电影制片厂厂长,制片人,导演——

  一切对她有点好处的人,统统请到。如果她真想当演员,她拼命也要来见他们的。”托比给她拨电话。“哈罗,吉尔。”“哪一位?”她问道。

  全国人人都能听出他的声音来,而她竞问哪一位!

  “托比,托比·坦波尔。”“哦,”这是含有一点意味的声调。

  “听着,吉尔!下星期三晚间,我要在家里举行一次小小的宴会,我——”他听出,她正要开始拒绝,赶紧说下去——“我要请萨姆·温特斯、泛太平洋公司经理、其他各位影视界的经理人,制片人和导演。我想你见见他们总会有好处的。你有空吗?”一阵极为短暂的犹豫。然后吉尔·卡瑟尔说:“星期三晚上。好,我有空。谢谢你。托比。”但是,他却没想到,这确是他俩“在萨迈拉的会见”呢。

  阳台上,乐队在演奏,穿着制服的侍者穿梭不停地往里而传递各种点心和香槟酒。

  吉尔晚到了四十五分钟。她来到时,托比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前欢迎她。她穿了一身朴素的白色绸衣,乌黑的头发轻柔地披到肩上。真是一个使人销魂落魄的美人。托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吉尔知道自己的美丽。她曾十分小心地梳洗和做了头发,并且花了很长时间,用了各种化妆品。

  “这里有好些人,我想让你见一见。”托比拉着吉尔的手,领着她,通过前厅,走进正式的会客室。

  吉尔在进口处停了下来,打量着客人。室内的人,她差不多全都认识。她在《时代周报》、《生活杂志》、《新闻周报》、《巴黎竟赛画报》以及《今日周报》的封面或银幕上都看到过这些人的面孔。这才是真正的好莱坞。这些人才真是影视界的主宰者。吉尔曾千方百次地想,象过这样的时刻,同这些人在一起,坐下来与他们交谈。

  如今这一切已经成为现实了。但是,对于吉尔来说,实现现实所发生的这一切,又是多么不容易啊。

  托比递给她一杯香槟酒。他拉着她的手臂,领着她走到一群人正围着的那个人的面前。“萨姆,我希望你见见吉尔。”萨姆转过头来。“哈罗,吉尔·卡瑟尔。”他愉快地说。

  “吉尔,这位是萨姆·温特斯,泛太平洋影片公司的总经理。”“久闻温特斯先生的大名了。”吉尔说。

  “吉尔是个演员。萨姆,她是个绝顶聪明的演员。你可以用她。为你们公司添点光彩。”

  “我会记在心上的。”萨姆恭敬地说。

  托比拉起吉尔的手,有力地握着。“来,宝贝儿。”他说:“我想让大家都见见你。”那天晚上,吉尔会见了三位制片厂的经理,五六位重要的制片人,三位导演,几位作家,几位报纸和电视的专栏作家,十几位明星。宴会上,吉尔坐在托比的右首。她倾听着各种各样的话,品味着第一次置身于这个圈子里的感觉。

  “这些历史片的问题在于,如果有一部失败了,就有可能使整个制片厂垮台。福斯公司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就看《埃及妖后》拍得怎么样了。”“……你看华利·威尔德的新片了吗?真扣人心弦!”“真的?我更喜欢看他和勃拉克特配戏。勃拉克特才真是一流的。”“华利也很有才华。”“……我上星期交给派克一部推理片。他可入迷啦。

  他说一两天之内,就给我确切答复。”“我那天接受邀请,会见了那位印度教的教长克瑞希·普拉曼纳拿达。唔,亲爱的,真的见到他了,还参加了他的受戒仪式了呢。”“……一部片子的预算,如果是两百万。那么,等你订好了合同,通货也要膨胀了,再加上该死的工会的各种开支,这部片子起码要翻到三百万或四百万。”百万,吉尔激动地想着。三百万或四百万。她想起了施瓦伯客店里那些没完没了的,鸡毛蒜皮的闲扯。那些至死也不甘心的人,那些幸存者。他们整天在客店里贪婪地收集制片厂里那怕一点一滴的“情报”,借以相互慰藉。

  哎,今晚这些座上客才是真正的幸存者呢。他们才是好莱坞的主宰。但是,这些人都让她吃过闭门着,他们拒绝给她机会,以试身手。在座的任何一个,以前都能够帮助她,改变她的生活方式,但是,没有一个人肯为吉尔·卡瑟尔花上哪怕五分钟的时间。她谛视着一位因刚刚制作了一部大型音乐片而走红,红得发紫的制片人,此人就曾把吉尔·卡瑟尔拒之门外。

  在餐桌的那一端,一位著名的喜剧导演,正同他新拍的那部影片中的主演兴高采列地高谈阔论着。这位导演也曾拒绝同吉尔见面。

  萨姆·温特斯正同另一家电影制片厂的经理谈话。吉尔曾打过电报给温特斯,请他来看她在一部电视片中的表演。他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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