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西德尼·谢尔顿 > 镜子里的陌生人 | 上页 下页


  而在尼海俱乐部,托出己打扮得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静等。

  演出时间到了,滑稽演员还没来。俱乐部主人开始发怒骂人。“你们听见了吗?那个狗杂种这回不来他就永远甭想再沾我的俱乐部的边儿啦!”

  “这不怪你,”麦丽说,“可是你的运气好。在酒吧间里,现成坐着一位滑稽演员,他刚从纽约来。”

  “什么?在哪儿?”

  俱乐部主人打货了一下托比。“我的上帝呀,他的保姆在哪儿?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很了不起!”洁丽说。她确实认为是这样的。

  “试试看,”麦丽说。“你还有什么怕的?”

  “我怕得罪那帮该死的顾客!”但是,他还是耸了耸肩,走到了托比站的地方。

  “这么说,你是一个滑稽演员了,恩?”

  “不错,”托比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在卡茨基尔一个爵士音乐演奏会刚下来。”

  俱乐部主人又把他打量了一下·“你多大了?”

  “二十二岁了。”托比撒谎说。

  “扯蛋。算了,去试试看吧。不过如果你给砸了锅,你就甭想活到二十二。”

  就这样,托比·坦波尔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他站在聚光灯下,乐队在为他大吹大擂。观众,他的观众,坐在那里等着看他出场,替他捧场,他感到一阵的激动。

  ,他的喉咙里象堵了块东西似的。他激动极了,现在他好象,已经和观众结成一起了;一根奇妙的、魔术般的绳于已经把他和观众拴在一块儿了。就在这一刹那间,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他希望,不管她在哪里,都能看见他,看见他正在这里登台演出。乐队演奏停止。托比开始说开场白。

  “各位幸运的观众,你们晚间好!我的名字叫托比·坦波尔。我猜想,你们各位也都知道你们自己的名字。”

  一片安静。

  他接着说。“你们听说芝加哥黑手党的那个新头目了吗?他可是个冒脾货,专搞同性恋。所以说,现在这帮人在吃顿饭、跳场舞的当中就能把人给毁了。”

  没有人发笑。他们都冷漠地、带有敌意地注视着他。

  这时,托比开始感到恐惧的利爪在抓他的肚皮。突然间,他通身冒汗,他与观众之间的那条奇妙的纽带,断掉了。

  他继续往下说:“我刚刚在缅因州的一家剧顿里履行了一项合同,这个剧场可远了。远极了。它座落在深山老林之中,经理是只大狗熊。”

  一片寂静。观众讨厌他了。

  “没有人告诉我,说这是个聋哑会议。我觉得,我就象泰坦尼克号上的一名社交指挥家。我站在这里,如同走上了跳板,可前面并没有船。”

  观众开始嘘起来。托比讲话后的两分钟,俱乐部主人慌忙给演奏队打了一个手势,这些演奏人加大了音量,把托比的话淹没下去了。他站在那儿,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满含着泪水。

  他恨不得向他们大喊一声。

  正是那喊叫声惊醒了津斯基太太。这喊叫声又大又凶,在静静的夜晚很显得有些怪。直到津斯基太太从她的床上坐起来,她才知道,那是约瑟芬的哭喊声。她急忙赶到那间屋里,在那里她布置了一同哺乳室。她把约瑟芬包裹得很紧,婴儿因惊厌脸色发青。医陀里的一位住院医生给这个婴儿开了静脉注射的镇静刻,婴儿才能安稳地睡眠了。不过给约瑟芬接生的威尔逊大夫对她又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但是,他并不安心。他忘不了墙壁上的钟。

  第四章

  杂耍艺术从一八八一年起在美国盛行起来,直到一九三二年皇宫戏院关门,它才寿终正寝。杂耍演出曾经是所有有志的青年滑稽演员的演习起点,也是他们面对怀有敌意而又喜爱嘲笑别人的观众,锻炼才能的场所。有了成就的滑稽演员,既出了名,又发了财。如,艾迪·坎特尔和W·C·菲尔兹、乔森和本尼、艾伯特和斯泰罗、杰塞尔和伯恩斯,还有马尔克斯兄弟以及其他几十位,都是当时盛极一时的人物。

  的确,杂耍演出在当时是一项很惬意的行业,它能大把大把地赚钱。但后来杂耍不灵了,落后了。滑稽演员们不得不另谋出路。名气大的被电台邀请进行个人表演或播音;有时候他们也到全国务地的大夜总会里去演出。象托比这样的正在奋斗的青年滑稽演员,景况就更差了。他们也到夜总会中表演。但那是什么夜总会呀,人们把托比他们叫作盥洗室轮回演出。这种说法还算是比较客气而又文明的称呼。他们演出的场所包括全国最肮脏的沙龙。在那些地方,低级、庸俗的下层观众挤得满满的。这些人把啤酒灌足后,就会开始对着脱衣舞女郎打酒唱,然后耍弄、糟蹋这些滑稽演员们。化妆室臭气整天,有厕所味儿,腐烂的食物味儿、溢得满地的饮料味儿、小便以及廉价香水,什么味儿都有,最难闻的要算是酸臭的汗味儿了。厕所太脏了,女演员们就在化妆室的水池子里小便。报酬也各有不同。从一顿不堪入口的饭到五美元、十美元,或者有时可高到十五美元。每天晚上,主要看观众的反应如何来决定报酬。

  托比·坦波尔在所有这些夜总会里表演,这些地方成了他的学校。城镇的名字各不相同,但表演的场所却是一模一样。不但气味一样,连带有敌意的观众的反映也是一样。如果观众不喜欢某个演员的演出,他们就会向他扔啤酒瓶子,在他演出的过程中大声质问他,或者干脆吹哨乱叫,把他嘘走。这是一个难熬的学校;但又是一个严酷的学校,因为,它教会了托比生存下去的能力。

  他学会了怎样应付喝醉酒的梦游者,怎样对付清醒的恶棍,而且从来不会把两者混淆起来。他学会了怎样认出一个准备向他质问的人,他会以敬他一杯酒或用餐巾揩拭一下他的眉头等办法,使他平静下来。

  托比在一些地方找到了工作。比如,凯亚梅沙湖、沙旺加小店和阿文等地。此外他还在维德伍德、新泽西洲、布奈布利特、意大利犹太人聚集地和摩斯厅演出。

  他不停地学。

  托比的表演,包括模仿通俗歌曲的演唱,模仿盖博、格兰特、勃加特、卡格尼等大明星的表演以及剽窃一些大名鼎鼎的滑稽演员(这些名演员可以付作家高额报酬)的演出本。当时所有正在奋斗的滑稽演员都偷名角的戏本,并以此炫耀自己:“我学的是杰利·莱斯特”。(意思是说,他采用了杰利·莱斯特的演出本和技巧)——“可我会比他演得更好”。“我学的是米尔顿·伯尔利”,“你们都应当看看我怎样表演莱德·斯凯尔顿”。

  由于材料是关键,他们只偷那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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