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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之后,他们父子俩来到沃尔多街。戴维·贾丁带着安德鲁经过奥尔康普街游乐中心的骑楼,叫了一部计程车送他到白城街的英国广播公司电视中心参加面试,拿十英镑的钞票给男孩付车费,另外又拿张十镑的钞票放在他的口袋里。桃乐丝在苏格兰马里郡访问一位前内阁部长。这位部长声称他和圣女贞德定期连系,在坎尔宾沙地那狭长、荒芜的海滩上,她经常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那部黑色的计程车开走之后,安德鲁已经在想其他的事情了,这位区域总监突然想到自己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刻来到这个地方。

  午餐期间,他尽量不去想三点钟他和伊丽莎白有个约会,因为安德鲁在场,会使他觉得相当难过。

  他尽力不去想他们儿子逍遥自在的这段时!司里,他的行为和保安部门的主管们,在龙尼·萨波多的指挥下正计划一场费用庞大、极其严重的游戏,以便让哈里·福特落入陷讲,暴露自己的秘密,证明他已经成为一个不可信赖,以及可能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有害人物。

  秘密情报局在处理严重危害到该机构的秘密情报员时,有一个极其机密的,往往公开否认的作业程序。那是一道不允许违反组织纪律的人继续生存下去的程序。

  正如哈里·福特早就料到的,总有一天他会到达他现在所处的地位,贾丁也早就知道——站在沃尔多街,倾盆大雨的雨滴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哈里这小子实际上,很可能,没办法到哥伦比亚去,如果指挥他的人不是想独占伊丽莎白的话。当初只是为了几个星期的欢乐,老兄,只是为了发生几个星期的性关系。因为事后想起来,特工“行李”马尔科姆。斯特朗,显然才是贾丁应该选择的候选人。请上天为证,每一个人都曾经想这么跟他说。

  “但是最后,戴维,”萨波多曾对他说,“由你来作决定……”

  戴维·贾丁一阵寒颤。他觉得非常不幸,但是,当他越来越了解到,这已经是必须由他亲自出马,处理这个家伙所造成的混乱局面的时间了,他发现自己极为镇定,他下了一个非常残忍的决定。

  他举起一只手,一部程车马上开了过来。

  “先生,到哪里?”司机问道“泰特街,第一趟。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再送我到希思罗机场。”

  “好,先生。我喜欢这样的乘客。”

  贾丁坐上车子,把门关紧。计程车开走了。

  夏日的骄阳照耀着贾丁那张无人使用的办公桌。旅行闹钟为了消失的每一秒钟很有耐心地滴答一响。房间角落上的窗户外面,一道彩虹高高地挂在议会广场的上空。

  和平、懒洋洋的气氛以及仲夏下午那样的宁静,出现在龙尼·萨波多的心头。他正默默地站在门槛边,凝视那张空荡荡的椅子和后墙上那张“苏联第129敌后特种部队”的照片。他手里握着一份卷宗,这是情报分析专家对哈里·福特最新的秘密电讯分析的初步结果。

  这些结论读起来令人相当失望。英国情报系统甚至在四百年前伊丽莎白一世的时代就已经非常谨慎老练了。情报部门在发觉某个特工隐瞒事实真相或再三误导他的上司方面,到目前为止仍然难逢敌手。

  房间里空空荡荡,那个匈牙利人看着四周,暗忖道。这里好像是一间主人已经死掉或搬走的空房子。

  “他吃完午饭并没有回来”希瑟从某些地方又回到外面的办公室。“他会回来吗……?”

  萨波多闭上双眼。“但愿如此。”他回答道。

  第二十一章 告诫旅客

  那个星期五早上,如果国际商业信贷银行的迈阿密支行照常营业,如果它不是因为要进行特别的查帐而一直关闭到下午两点钟,凶杀组的艾迪·卢科中尉就会如愿以偿,取出三万元现金,在科勒尔。盖布尔斯的杰里特种汽车商店里,花九千块钱买一辆装配齐整的福特公司于一九七五年生产的油箱容量为三千的野马牌小汽车,加上油,沿着美国一号公路向北行驶,好在第二天及时赶回纽约市,和南希共进早午餐。

  这是一辆他梦寐以求的汽车,是电影“布利特”中史蒂夫。麦昆驾驶的车子。卢科一直暗自把自己看作是史蒂夫。麦昆式的人物,这一点甚至连南希也不知道。

  昨夜他乘美国航空公司的班机从纽约来到这里,租了一辆不起眼的道奇骄车,住进了椰林路一家普通的旅馆。旅馆的顶楼是一家吵杂的夜总会。这里大多数人都说西班牙语。

  天气又潮又热。卢科穿着一条轻便的亚麻裤、鹿皮靴,上身穿一件衬衫,警徽绑在右脚踝上,史密斯—韦森点三八短管手枪装在枪套里,绑在左脚踝上。他开车赶到贝尔肖,这里的酒吧和小餐馆一间接着一间,街头音乐和戏剧表演随处可见。在水滨的伯金酒吧里,酒吧经理,一位来自纽约、长得很漂亮的离婚女子,对卢科一见如故,从他们好几百种啤酒中向卢科介绍了两、三种。

  当她听说卢科想要买一辆气派但又不太昂贵的汽车时,她告诉他最好到杰里特种汽车商店去看一看,接着就介绍他和正坐在酒柜旁的杰里互相认识。

  杰里听艾迪·卢科想买辆大野马车,便把他带到店里,打开门,非常得意地向他展示三辆装配得漂漂亮亮的汽车,其中两辆带有折叠式帆布软顶蓬,另一辆是双门箱式小轿车。卢科看中了那辆双门箱式小车,说他打算付现金。这话要是在比较保守的美国其他地区说起,准会让人觉得惊讶,但在迈阿密,没有谁会对此大惊小怪。卢科说他明天上午十点半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现在,他却在银行那装有钢板的镀铬玻璃大门上发现了一个告示:“下午两点开门。”

  在此之前,八点五十分,卢科已经结帐退了旅馆。他没有睡好,顶楼上的迪斯可舞厅吵得他无法人眠。现在,他有时间消磨了。

  他耸了耸肩,悠闲自得地开着车,驶出了商业区,茫然地到处乱走。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正驶向一排收费亭,后面是壮观的通向基比斯坎的混凝土堤道,堤道缓缓上升,划一条弧线向远处延伸。

  收音机里正播送着音乐,阳光也格外地灿烂,艾迪·卢科心中暗想,管他的,他付了钱,沿着提道继续向前,便到了基比斯坎。这是佛罗里达礁群中的第一礁,它一直向南部伸展,把佛罗里达海峡和墨西哥湾分隔开来。

  在右边,他看到一个游艇港口和一排低矮的蓝色木屋,上面布满了灰尘,其中有一间酒吧,就在几条停泊着的渔船旁边。卢科一打方向盘,向右转了个弯,停在了屋后的院子里,从旁边的一块大招牌上,可以知道这里叫“海滩上的星期天”。这里正是几个星期前戴维使丁和约翰与乔妮慷萨丁一块儿吃晚饭的地方。

  他顺着停泊在那里的大功率远洋渔船向前走,船上有几名水手正在清扫船只,为一天的捕捞做准备。在酒吧前的几级台阶上,一只身躯高大、呆头呆脑的灰色苍鹭正好奇地看着一位身体柔软、皮肤晒得黑里透红的女招待,替一对轻声说笑着的年轻人端上咖啡和鸡蛋大饼。卢科走进酒吧,在酒柜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您好吗?”女招待边说边朝他笑了笑。她大约有十八、九岁。

  “很好,我想来一大杯纯咖啡,还有烤面包之类的东西。”尽管离中午还早,太阳早已是火辣辣的,晒在他身上热烘烘的,因为他就坐在阳台边上。

  “我们有鸡蛋饼,您想来点吗?艾咪正做着鸡蛋饼呢。我想她可能只会做鸡蛋饼,但她做的确实很好吃……”她大笑着,转过身去,一头金发飘散开来。一瞬间,她那充满活力的年轻的笑脸,和照片中站在罗马某个广场上的姓名不详者简直一模一样。

  艾迪·卢科的血液突然变得冰凉。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鸡蛋饼也可以。但当她轻快地走进厨房后——那里传来咯咯的笑声和友好的交谈声——他的思绪却突然回到了中央火车站那间洗手间里,抓着那个流浪儿的手腕,抹去她脸上呕吐的脏物,知道又一个吸毒过量的孩子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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