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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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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下午四点钟,哈里路亚,贾丁心里想。明天是“诗人节”。他打算搭直升机去一趟霍尼庄园,看一下对马尔科姆。 斯特朗和哈里·福特的评估资料,把他们训斥一通,让他们生一下气,生气到不坚定的人会撒手不干的程度。然后,要是他们两个人都毫不动摇,就像他殷切希望的那样,他就出其不意地给一天假期,给他们车子,让他们去自由活动。不过,他还得命令他们在星期二上午八点返回庄园,继续接受训练。 然后,他就搭直升机回到伦敦,跟尤尼。萨波多和人事(招募计划)处的那名官员一一他拼命想把凯特。霍华德及其乳房和大腿看成是那名官员——一起开一个会,研究一下训练已经过半的情况。 戴维·贾丁从来无法欺骗自己。自己什么时候犯了罪,什么时候就要犯罪,什么时候想要犯罪,他心里都明明白白。自从他皈依天主教以来,他睡觉比过去香多了,心里也不那么觉得……不安了。他信奉自己的上帝,认为他是一个无处不在的,无所不知的……宽恕者?……策划者?……代表“善良” 不停地跟“邪恶”作斗争的强大力量? 对。也不对。 戴维·贾丁脸皮很厚,或者很无知,或者很幼稚,竟然把他的上帝看成是一位好朋友,能够完全了解并理解芸芸众生中的这个特定的人——戴维,阿布斯诺特。贾丁。当他做祷告的时候(他做祷告经常是随随便便的,不大光彩的,比如他说,亲爱的主,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啊……),他确信自己在他手里是非常保险的;只要他不出大错,好朋友上帝就会帮助他找到安慰和免除痛苦的办法。然而,这位戴维·贾丁并不无知,他从 切身经历中得知,对许多人来说,生活总是很可怕的,很悲惨的;对多数人来说,有时也是这样的。 他还从切身经验中得知,在许多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会遇上令人感动得掉眼泪的好事。比如突然看到美丽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景色,听到绝妙无比的音乐,一个令人膛目的鲁莽举动,隔壁房间里孩子们的笑声,或者桃乐丝表示理解和原谅的一瞥。 他心里想,就连最可怜、最不幸的人也总还能找到一点安慰,看到一缕阳光,想起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情……或者看到一线希望。 但是,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完美的基督徒,因此总还要做出一些罪恶的勾当;如果人人都是完美无缺的话,贾丁用一种异教徒的态度暗忖,那还要上帝干什么?如果那样,上帝倒要保佑犯罪的人了,他暗忖道,然后,他为自己褒读神明的想法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因为他很喜欢到法姆街教堂去做祷告和忏悔。 他这时想到的罪恶跟凯特有关系。他知道这是一种不良的欲望,还知道自己喜欢她、尊敬她,自己年纪太大,对她不合适;在该死的麦克的老婆尼古拉突然间跟他断绝那种令人满意的来往之后,他觉得性欲得不到满足。他知道这有损于办公室的纪律;要是她真的迷上了他,他也决不会觉得很高雅的,也一定不可能很持久的。这会破坏她的前途和幸福。既然他现在已经把这个问题考虑明白,他会把这件事搁置一边的。 他毕竟不是色情狂。感谢上帝,那个女孩永远不会发觉他差点把自己变成一个老傻瓜。 电话铃响了。是办公室内部的专用电话。 贾丁拿起话筒。他发现,自己在就上学、罪恶和性生活问题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睛竟然一直盯着一份关于“搅惑行动” 进展情况的机密资料。他还刚刚开始办正经事呢! “喂……”他用低沉而又富有权威的声音说。电话底座上的灯光显示,电话是世纪大楼打来的。 “是戴维吗?” 他露出了笑容。“是呀……” “戴维,我是凯特。你现在忙吗?” “我还要看一个小时‘搅惑行动’资料。然后搭直升机去一趟庄园。” “搭直升机可是要小心呀!我听说有人把这玩意儿叫做‘耶酥的螺帽’。” “比开车去要快一点。反正我们明天都要见面。那个东西还开着吗?” “整个直升机分明就这么小螺钉帽,它把旋翼叶片固定在转轴上。我真不知道你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嘿,能赶回来的。” 两人都没有做声。 “好吧,到时再见。” 贾丁笑了一笑。“还有一个空位。你想去吗?” “我,嗯,有人刚进屋。明天见。” 电话挂断了。 贾丁把话筒从耳边移开,朝它看了一眼,然后把它放回电话架子上。什么高雅之类的想法渐渐变得模糊,因为那个电话里听起来还有点……希望。 他嘴里哼着曲子,飞快地翻阅了那份档案,签上了自己名 字的开头字母,然后叫办事员把文件拿去锁起来。他洗了手,抓起夹克和小旅行袋,一边哼着曲子,一边爬进办公用的喜悦汽车,前往巴特西直升机机场。 早上六点二十八分。威尔斯,迪利夫的米格特雷夫尼森林。坚实的泥土和野草丛生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软软的松叶。连续两天两夜下了倾盆大雨以后,头顶的树枝浸透了冰冷的雨水,结成沉甸甸的四块,低垂下来。在一排松树和杉树底下,灌木丛里一动不动地趴着一个人,你几乎看不见他。他穿着一件曾是蓝色的旧夹克,一条深灰色裤子,浑身上下已经湿透,沾满了污泥。他的跑鞋湿淋淋的,上面也沾满了泥块。他身上披着一块厚塑胶布,罩住了衣服;塑胶布中间挖了一个洞,刚好把脑袋伸出来;腰间捆着一条粗麻绳。他左手拿着一个棱镜罗盘,右手拿着一张泥迹斑斑的纸,上面画着这个地位的草图。他下巴上长着毛茸茸的短须。透过昏暗的晨曦,他眯起眼睛朝一栋废弃的小屋看了一眼。小屋里传来金属的叮当声,以及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这里安全吗……?他竭力想拿定主意。他的眼睛陷进颧骨里,周围有一道红圈。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像满身尿水的猪那样。 而在五个星期以前,米格特雷夫尼森林里这个肌肉发达的危险人物,还戴着假发,穿着长袍,有点发福的,来到老贝利——伦敦中央刑事法院里,审理里页纳告布卢姆的案子,为起诉一名白领窃贼而滔滔不绝地陈述理由呢!那个窃贼从毫无戒心的投资者心中偷了他们七百万英镑,对许多人来说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而且,由于保险单上用很小字印刷的细则里注明不承担风险,保险公司也不可能给予赔偿。 马尔科姆。斯特朗,又称“行李”,精力充沛地办了那个案子;他不想放过此时表面上已经破产的布卢姆先生,让他去分享他妻子那来历不明的几百万英镑。后来,他满意地看到布卢姆被判J七年徒刑。 如今他却出现在这里,他比那时轻了十六磅,身体非常健壮;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跟住在小屋里的人接上头,核对暗号,然后被指示最后一个集合点的位置。到了那里,根据“东条” 的指令,有一辆车子在等着把他接回庄园去享用鸡蛋、香肠、烤面包和火腿,还有几壶热咖啡,还能洗个美妙的热水澡。他惴惴不安地想到,他可有会伤害挡住他去路的任何一个人。 在最初的三个星期里,在秘密情报局各类教官的指导下,那两个有时被称作“包裹”和“行李”的候选人,锻炼身体,接受基本思想教育,学习有关搜集情报的理论和实践,特别是关于在禁区展开活动的方法,秘密通讯手段——包括已经作废和正在作业的情报点——对假履历的保护措施,在PHE(永久性敌对环境)里的生存方法,观测和记忆训练,武器和炸药使用,肉搏战,自卫性的飞速开车,地图识别,以及星象导航等课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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