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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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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语破真情 那人大约四十五岁,长得又高又瘦,瘦削的脸上深染着这个城市的污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外面套着几件衬衫,后襟露出外面,没有扎进破旧的牛仔裤里面。他的印第安人,像个非常生气的阿帕奇人。他被两名巡警带到一辆停着的囚车那里,吵吵嚷嚷地说他们侵犯了他的权利,并发誓说下水道出人孔盖子下面的那个肮脏的小屋,跟他没有丝毫关系,那天晚上他只是在里面睡觉,因为天一直在下雨。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纽约市长暗中想要消灭市区范围内的所有阿帕奇人。 乔伊和阿尔比。科维克是孪生兄弟。他们在第十四分局凶杀组的法医小队犯罪现场分队工作。他们已经把那个阴沟洞彻底搜查了一遍。艾迪知道伦敦警察厅有个著名的反恐怖份子小队,该队的英国警察查抄了爱尔兰共和军设在伦敦一栋公寓楼里的密室;四个月以后,一些油漆工又发现许多伪造文件、多发子弹,以及一张他们打算要谋杀的大人物的名单,弄得那些警察非常尴尬。科维克兄弟决不会闹出那种笑话的。他们不善言辞,但他们不仅经验丰富,而且有敏锐的洞察力,等他们离开犯罪现场的时候,你知道那个地方已经被搜查得天翻地覆。 艾迪看着他们两人在人行道底下阿帕奇称之为家的那个肮脏地方工作。乔伊先拍了一张拉立得照片,然后移开了最上面一层的物品,其中有偷来的钱包、皮夹子、手提袋、快餐盒、色情杂志,许多揉成一团、丢在一边的白色形纸袋,就像中央车站那个姓名不详者担在手里那种袋子,还有臭袜子和肮脏的T恤。啤酒罐诸类的东西。然后,他们把每件有利害关系的物品再单独拍照,放进透明的塑胶信封里,贴上了标签。 乔伊不时探出下水道出人孔的盖子,又抓了一把证据袋,同时把查获的物品递给一个名叫沃尔特。罗素的年轻实习探员。 艾迪·卢科很想爬进洞里,亲自到各处去翻一翻;他可以断定,证据就在哪个角落里,有了证据他就能确定那个骨瘦如柴、仿佛无家可归的年轻女孩的身份;当警察局的摄影师整理了她的面容,梳理了她的金色长发以后,那女孩子看上去还真是个美人儿呢。然而,他有着太丰富的经验,能够控制自己的这种冲动,因为寻找这类东西的速度和把握,谁也比不上科维克双胞胎兄弟。但是,他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他知道,失踪人口组的穆罗尼和吉米。加西来说得一点也不错——这女孩子的案子恰巧由他来承办。那具悲惨的尸体不知怎地使他动了恻隐之心;他还知道,这个姓名不详者决不会被装进一块没有标记的板条箱子里,让那些脾气暴躁、疲惫不堪、有时还说些俏皮话的料理丧事的船工把她抬走,在灰蒙蒙的晨雾中运到东河中央那个又潮湿又阴森的岛上,丢在埋葬贫民或无名氏的公墓里的一个没有标志的坟墓里。 这已经成了一个关系到他自己名誉的问题。 他确信这次搜查准会有收获,因此他几乎是在等着阿尔比或乔伊的喊声:喂,老大,我们找到了一样重要东西。可是,他听到的只是车来人往的声音,以及哈得逊河里一条船上的雾号发出的凄厉的响声。 他打了个寒噤,看了看表。对他的部门来说,这是帕特里斯一奥特中枪战的一部分。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经费,在一个死去的吸毒者身上花上这么大的力气。 “喂,老大……”这是阿尔比。科维克的声音。 “嗯,什么事?” “下面臭得很。” 三千多里外的大西洋彼岸,在那个星期五(艾迪·卢科正在把阿帕奇的老窝搞得天翻地覆的那个星期五),秘密情报局的西八区总监,正在往了烷瓦斯炉上头,一个虽然有缺口不过相当大的煎锅里相当透明的洋葱头上,添加一点橄榄油。他的乡村厨房虽然有点杂乱,却很舒适。 “斯派克的脚有点破,不知道是不是它的支关节受了伤。 橄榄油别放得太多,要不然会太糊。开一瓶酒吧,是你开还是我来开?天哪,这个星期真是够忙的。办公室里情况怎么样?” 戴维·贾丁笑了一笑,又把软木塞塞到了橄榄油的瓶口上。 “狗可没有支关节,你这傻女人。它很可能扭伤肌肉了。别开……”(他知道,对他身材高大的爱妻来说,“开”是“选”的意思)“开那瓶加利福尼亚葡萄酒吧,纯洁可爱的小女人,这酒味道浓,别做鬼脸,味道肯定不错的。你看,那瓶,嗯”我看还是开一瓶巴罗洛葡萄酒吧,那酒很配意大利调味饭,菜里要放那么多大蒜吗,戴维?我们会辣得像意大利古代国家伊特鲁里亚的苦工那样冒汗的。” “大蒜对心脏有好处。是不是尝尝那种,嗯,‘好上帝城堡’红葡萄酒,不要那瓶一九七八年的,那里有两瓶一九八五年的,拿一瓶尝尝。” “吃意大利调味饭喝红酒。你没搞错吧?” “那么你说说,这个星期你是怎么过的?” 贾丁在炉子旁边的砧板上把薰肉的外皮切下来,剁成碎片,放进羊肉汁里,然后关掉了底下的煤气。 “忙死了忙死了。” “哦,这倒不错。” “该死的小安格斯。阿格纽接见比利时喜剧团时决定讲法语。哼,比利时,喜剧演员,这已经够自相矛盾的了,如今又来了个用法语接见,今晚十点四十分的节目中播出时还要配上该死的英文字幕,谁还会笑得起来。我可以把那矫揉造作的小畜生的肚肠都挖出来。” 贾丁笑得直不起腰来,不小心碰在羊肉汁锅的边上,烫痛了小指头。 桃乐丝从后面的走廊回到厨房,她正把一个螺丝起子拧进一瓶红葡萄酒的瓶颈里;她拧得那么带劲儿,脑子里显然还在想着安格斯。阿格纽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的话里提到多少次上帝?”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是好酒,一九七八年的那一种。” “太糟糕了。你运气真好,我还算拿对了呢!酒柜里的灯又坏了。”啪的一声,软木塞被拉出来了。“从哪里弄来这套卡其制服,我们可是没有要过呀?” “我去了一趟利雅得。” “哎呀,啧!啧!啧!就那样?那儿不是在打一场小小的战争什么的?” “他们是那么说的。我跟查尔斯。马隆一块儿去办了点小事。他打扮成一位上校幕僚在那里摆臭架子。就去了两三天。” “亲爱的查尔斯。我想象得出来。戴维,别把米饭烧焦,现在该把羊肉汁加进去。上帝呀,你在里面放些什么?” “薰肉皮,这样味道会更好。你刚才又提到了上帝。” “在你的身上,情况就不大一样。自从你皈依基督教以来,你们之间好象经常保持接触。” “经你那么一说,你好象比我要离开上帝远一点。” “那个飞毛腿飞弹怎么样,你害不害怕……?”桃乐丝坐到那张明净的松木餐桌旁边,她把这张桌子叫餐厅里的餐桌。她倾身从那威尔本碗橱里取出两个玻璃杯,眼睛仍然盯着她的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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