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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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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一样吗,”杜尼娅回答。 “嗯哼!不过,妈妈,您倒喜欢讲这种无聊的事,”拉斯柯尔尼科夫气愤地、仿佛是无意中突然说。 “唉,我亲爱的,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呢,”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脱口而出。 “怎么,你们大家都怕我吗?”他撇着嘴,不自然地笑着说。 “的确是这样,”杜尼娅说,目光严厉地逼视着哥哥。“妈妈上楼的时候,甚至吓得在画十字。” 他的脸仿佛在抽搐,变得很难看。 “唉,看你说的,杜尼娅!请别生气,罗佳……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杜尼娅!”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芙娜着急地说,“我,真的,到这儿来的时候,坐在车厢里一路上都在梦想着:我们将怎样见面,怎样互相谈谈各自的情况……我感到那么幸福,都不觉得是在路上了!唉,我在说什么啊!现在我也感到很幸福……你不该那么说,杜尼娅!单是看到你,我就已经觉得幸福了,罗佳……” “够了,妈妈,”他不好意思地含糊不清地说,紧紧握住她的手,可是不看着她,“我们会有时间痛痛快快说个够的。”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感到很窘,脸色变得煞白:不久前体验过的一种可怕的感觉,一种像死人般冷冰冰的感觉,又突然穿透他的心灵;他又突然十分清楚,完全明白,刚才他撒了个弥天大谎:现在他不仅永远不能痛痛快快地说个够,而且永远再也不能跟任何人说什么了。这个折磨人的想法对他的影响是如此强烈,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他几乎想得出神,从座位上站起来,谁也不看,就从屋里往外走去。 “你怎么了?”拉祖米欣喊了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又坐下,默默地朝四下里看看;大家都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你们怎么都这样闷闷不乐!”他突然完全出乎意外地高声大喊,“随便说点儿什么嘛!真的,干吗这么干坐着!喂,说呀!大家都说话呀……我们聚会在一起,可是都不作声…… 喂,随便说点儿什么呀!”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他又要像昨天那样呢,”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画了个十字,说。 “你怎么了,罗佳?”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怀疑地问。 “没什么,我想起一件事来,”他回答,突然笑起来了。 “好,既然这样,那就好!不然我倒以为……”佐西莫夫含糊不清地说,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不过,我该走了; 也许,我还会再来一次……如果你们还在这儿……” 他告辞,走了。 “一个多好的人啊!”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说。 “不错,是个很好的、出色的、学识渊博的聪明人……”拉斯柯尔尼科夫突然说,出乎意外地说得很快,而且异常兴奋,直到现在他还从未这么活跃过,“我已经记不得,生病以前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好像是在哪儿见过……瞧,这也是一位好人!”他朝拉祖米欣点点头,“你喜欢他吗,杜尼娅?”他问她,而且不知为什么突然大笑起来。 “很喜欢,”杜尼娅回答。 “呸,你是个多么……不讲交情的人!”给说得很不好意思、满脸通红的拉祖米欣说,说罢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微微一笑,拉斯柯尔尼科夫却高声大笑起来。 “你去哪儿?” “我也……我也该走了。” “你根本不该走,请你留下来!佐西莫夫走了,所以你也该走吗?你别走……可是,几点了?十二点了吗?你这块表多可爱呀,杜尼娅!你们怎么又不说话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说!……” “这是玛尔法·彼特罗芙娜送给我的礼物,”杜尼娅回答。 “价钱很贵呢,”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补充说。 “啊——啊——啊!多么大啊,几乎不像女表。” “我就喜欢这样的,”杜尼娅说。 “这么说,不是未婚夫的礼物,”拉祖米欣想,不知为什么觉得很高兴。 “我还以为是卢任送的礼物呢,”拉斯柯尔尼科夫说。 “不,他还什么也没送给过杜涅奇卡呢。” “啊——啊——啊!您还记得吗,妈妈,我曾经恋爱过,还想结婚呢,”他看着母亲说,话题突然转变,还有他说这话的语调,都使她感到惊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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