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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你是说费费库亨吧?”

  “可不是吗,真见鬼!而她呢……”

  “等等!他俩一共漂泊了多长时间?”

  “整整二百年。好了,您哪,于是她回到了克拉科夫。她父亲闭门不纳,还诅咒了她,她死了,于是公爵高兴得画了个十字。我参加了葬礼,喝了蜜酒,蜜酒顺着胡子往下流,就是不进嘴巴不进口,给了我一顶尖顶帽,我却咱的一下溜进了门洞……干杯,万尼亚老弟!”

  “马斯洛博耶夫,我怀疑,你现在替他办的就是这事。”

  “你一定想知道这个吗?”

  “不过,我不明白,你在这件事上能做什么呢!”

  “你知道吗,她在离乡别并十年之后回到了马德里②,而且从此隐姓埋名,这一切都必须打听清楚,布鲁德沙夫将怎么样了,老头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当真回来了,那只小鸟,她是不是死了,有没有什么文书单据,以及其他等等,没完没了的事情。还有一些其他应该打听的事。万尼亚,这是一个坏透了的家伙,对他可要提防呀。至于我马斯洛博耶夫,你放心好了:他永远不会做卑鄙小人,无论如何不会!就算他是个卑鄙小人吧(我看,那就没有一个人不是卑鄙小人了),但也决不会害你。我醉得很厉害。但是你听我说:如果有朝一日,早也罢,晚也罢,现在也罢,明年也罢,如果你感到我马斯洛博耶夫在什么事情上跟你要滑头(请别忘了老滑头这词儿),那你就记住,我决无歹意,马斯格博耶夫一直在监视你的行动。所以你千万不要疑神疑鬼,倒不如干脆来像亲哥们似的跟我马斯洛博耶夫开诚布公地说说清楚。好了,你现在想喝酒吗?”

  “不。”

  “吃点菜呢?”

  ①意为不切实际的幻想。

  ②西班牙首都。

  “不,老同学,请原谅……”

  “嗯,那你就滚吧,差一刻九点,你也太难伺候了。现在,你该走啦。”

  “什么?干吗呀?喝得醉醺醺的,撵客人走!他总是这样!啊呀,真没羞!”亚历山德拉·谢苗诺芙娜叫道,差点没哭出来。

  “走路的和骑马的就不了伴儿!亚历山德拉·谢苗诺芙娜,咱俩还是留下来,唧唧我我,你恩我爱吧。他是大将军!不,万尼亚,我这是瞎掰;你不是大将军,我倒是个大坏蛋!你瞧,我现在像什么了?我在你面前成什么了?请原谅,万尼亚,请别见怪,让我一吐为快……”

  他眼泪汪汪地拥抱了我。我起身告辞。

  “啊呀,我的上帝!我们连晚饭也准备好了呀,”亚历山德拉·谢苗诺芙娜说,她伤心极了。“那么,您星期五一定来吗?”

  “一定来,亚历山德拉·谢苗诺芙娜,我保证,一定来。”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老是醉醺醺的,您兴许看不起他吧。别看不起他,伊万·彼得罗维奇,他是个好人,心肠很好,而且非常爱您!他现在对我没日没夜地净谈您。还特意替我买了几本您写的书;我还没读呢;明天开始读。您要是能来,我别提多高兴啦!我谁也看不到,谁也不上我们家来坐坐。我们什么都有,可是老孤孤单单地干待着。刚才,我坐在一边,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统统听见了,这多好啊……那么星期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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