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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关于什么?”

  “瞧您,好像现在不憧我的话似的!啊,天哪,鲁基杨·季莫菲伊奇,您老是在演戏!是说钱,钱,您那时丢失的400卢布,在皮夹里的,早晨动身去彼得堡时您到我这儿来讲的这回事,究竟明白没有?”

  “啊,您这是讲那400卢布!”列别杰夫仿佛只是现在才豁然明白,拖长了声调说,“感谢您,公爵,谢谢您的真切关心;这对我来说太荣幸了,但是……我找到了,早已找到了。”

  “找到了!啊,谢天谢地!”

  “您发出的感叹是极为高尚的,因为400卢布对于一个以艰辛的劳动力为生、有一大群孤儿的人来说实在并非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说的不是这一点!当然,您找到了,我也为此高兴,”公爵急忙改口说,“但是……您是怎么找到的呢?”

  “非常简单,是在椅子底下找到的,我曾在那把椅子上放过常礼服,这样,显然是皮夹从口袋里滑出悼到地上。”

  “怎么会掉到椅子下面去呢?不可能,您不是对我说过,所有的角落都搜寻过了,在这个最主要的地方您怎么遗漏了呢?”

  “问题就在于我看过了!我记得太清楚了太清楚了,我是看过的!我四肢着地抓着,还搬开了椅子,用双手摸索过这块地方,因为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见那里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平平光光,就像我的手掌一样,但我仍然摸索着。一个令人伤心地丢失了重要的东西……非常想找到它,尽管看到那灯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却仍要往那里看上十五次,这种时候往往总是产生类似灰心沮丧的情绪。”

  “对,就算这样;只是怎么会这样呢?……我始终不可理解,”公爵莫名其妙地喃喃说,“您说,那地方先是什么也没有,而且您在那地方还找过,可一下又突然出现了?”

  “确实一下子又突然出现了。”

  公爵奇怪地望了一眼列别杰夫。

  “那么将军呢?”他突然问。

  “您说什么,将军?”列别杰夫又糊涂了。

  “啊,我的天哪!我是问,您在椅子底下找到皮夹后,将军说什么了?您起先不是跟他一起找的吗?”

  “起先是一起找的,但这一次,我向您承认,我没有吭声,认为还是不要告诉他皮夹已被我单独找到了。”

  “为……为什么?钱都在吗?”

  “我找开皮夹,钱都在,甚至一个卢布也不少。”

  “至少要来告诉我一声嘛,”公爵若有所思地指出。

  “我怕打扰您,公爵,因为您自己的事也许已使您,这么说吧,有异常丰富的感想了;此外,我自己仍装做什么也没找到。皮夹是打开过,看过,后来又合上,又将它放到椅子底下。”

  “这是为什么?”

  “就这样,出于进一步的好奇,”列别杰夫搓着手,突然嘻嘻笑着说。

  “现在它就这样放在那里,第三天了?”

  “哦,不,只放了一昼夜。要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我想让将军也找找。因为,既然我终于找到了,那又为什么将军不能发现这么引人注目,这么明显地放在椅子下的东西呢?我几次激动这张椅子,将它摆得让这个皮夹完全显露出来,但是将军却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这样过了整整一昼夜。看来,他现在非常心不在焉,你简直弄下明白;他说啊,讲啊,笑啊,打哈哈,而一下子又对我大发雷霆,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最后我们走出房间,我故意不锁门就走开了;他却犹豫起来了,想说什么话,想必是这只有这么多钱的皮夹使他担惊了,但突然又大发起脾气来,什么话也没说;我们在街上没走几步路,他就撇下我,朝另一个方向走了。直到晚上才在酒馆里遇上了。”

  “但是,最终您还是从椅子下拿到了皮夹。”

  “不,就在那天夜里椅子底下的皮夹不翼而飞了。”

  “那么现在它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列别杰夫从椅子上挺直身子站起来,快活地望着公爵,忽然笑着说,“突然它就在这里,在我常礼服的下摆里。瞧,您请亲自来看看,摸摸。”

  确实,在常礼服左边下摆,简直就在前面的位置,非常显眼,构成一只口袋似的,摸一下便立即能猜到,这里有一只皮夹子,它是从兜底通了的口袋里掉到那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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