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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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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出于自谦,”列别杰夫喃喃着说,越来越恭顺地低下自己的头。 “哎,这里要什么自谦!我只想知道,现在在哪里可以找到科利亚!”公爵说着,转过身准备离去。 “我会告诉您,科利亚在什么地方,”年轻人又自告奋勇说。 “不许说,不,绝不要讲!”列别杰夫气冲冲地急忙说,显得很是慌乱。 “科利亚在这里过过夜,但第二天早晨便去寻找自己的将军父亲,公爵,天知道为什么您把他从‘债务监狱’里赎出来。昨天将军还答应光临这儿过夜,可是没有来。最可能是在《天平旅馆》过的夜,离这儿很近。因而,科利亚是在那里或者是在帕夫洛夫斯克叶潘钦家。他有钱,他昨天就想去的。就这么回事,在《天平旅馆》或者在帕夫洛夫斯克。” “在帕夫洛夫斯克,在帕夫焰夫斯克!……我们到这里,到花园里去……喝咖啡……” 列别杰无拽住公爵的手。他们走出房间,穿过院子;走进篱笆门。这里面的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花园,由于天气好所有的树木都已叶芽满枝了。列别杰夫让公爵坐到绿色的木条椅上,就在一张插入地中的绿色桌子旁边。自己则坐卒他对面。过了一会,咖啡也真的端上来了,公爵没有拒绝。列别杰夫陷媚和贪婪地继续望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您有这样的家业,”公爵说,他那副样子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全是孤-儿,”列别杰夫蟋缩一下身子,刚开始说就停住了,因为公爵心不在焉地望着自己面前,当然,他已忘记了自己的问题。又过了一会;列别杰夫察颜观色,期待着。 “那又怎么啦?”公爵仿佛醒悟过来,说,“啊,对了!您自己也知道,列别杰夫,我们有什么事情:我是因为您的来信才来的,说吧。”列别杰夫十分困窘,想要说什么,但只是吱吱唔唔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公爵等了一会,忧郁地笑了一下。 “我好像非常理解您,鲁基扬·季莫菲耶维奇。大概,您并没期待我来。而认为,我不会因为您的第一个通知就从偏僻角落里赶来,您写信只是为了洗刷良心。而我却就赶来了。好了,够了,别欺骗了,一仆事二主的把戏该结束了。罗戈任在这里已经三个星期了,我全部知道。您已经像那次那样托她出卖给他了还是没有?说真话。” “是那个恶棍自己打听到的,是他自己。” “别骂他:当然,他对您是很坏……” “他狠狠地打了我,毒打了我!”列别杰夫激动万分接过话茬说,“在莫斯科他还放狗整条街地追我,是条跑得非常快的猎犬,一条凶猛异常的母狗。” “您把我当小孩了,列别杰夫。您说,她现在真的抛下他了,在莫斯科?” “真的,真的,又是在快要举行婚礼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在一分钟一分钟地数时间了,可她却到了彼得堡这里;而且径直来找我、说:救救我,保护我,鲁基扬,也别告诉公爵……’公爵,她怕您比怕罗戈任更厉害,这一点实在深奥莫解!” 列别杰夫还狡黯地把一个手指按到脑门上。 “现在您又把他们弄到一起了?” “公爵阁下,我怎么能……怎么能不让呢?” “算了,够了,我自己会全弄清楚的。只不过告诉我,现在她在什么地方,在他那里吗?” “哦,不!绝对不在那里!她是独立的。她说,‘我是自由的。’公爵,您要知道,她强烈地坚持这一点,她说,‘我还完全是自由的!’她仍然在彼得堡岛①上,住在我小姨子家里,我已经写信告诉过您了。” “现在还在那里?” ①圣波得堡的一个行政区。 “除非因为好天气去帕夫洛夫斯克达里娅①阿列克耐耶夫娜的别墅,就会在那里。她说、‘我是完全自由的。还在昨天她还对尼古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大谈特谈了一通自己的自由。这是不祥之兆啊!” 列别杰夫咧嘴大笑。 “科利亚常在她那里吗?” “他有点冒失和莫名其妙,还不大保守秘密。” “您很久没去那里了?”?” “每天都去,每天都去。” “这么说、昨天也去了?” “不,三天以前。” “真遗憾,您有点喝醉了、列别杰夫!不然我有事要同您。” “不,不,我一点也没醉!” 列别杰夫两眼盯着他。 “告诉我,您留下她时怎么样?” “心神不定,若有所失。” “若有所失?” “她似乎老在寻找什么,似乎丢了什么似的。对于即将举行的婚礼,甚至想起来就令她厌恶,而且将它看作是一种侮辱。对罗戈任本人看得像一块桔子皮,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是也放去眼里,既害怕又恐惧,甚至不许人家说到他“只有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见面……罗戈任对此非常多愁善感!可是又无法避免!……而她心烦意乱。好嘲弄人,言行不一,好发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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