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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不,不知道。”

  “可惜。Pierre·萨波日尼科夫也常常去利季娅·霍斯塔托娃家作客。”

  “我也不知道她。”

  “就是他准备陪同我出国的。感谢上帝!我是自由的,没有儿女之累……哎哟,我说什么来了:感谢上帝?但,没关系。”

  叶芙多克西娅用她几根薰黄了的指头卷了一支烟,包烟纸角蘸上唾沫,吸着试了试,把它点燃。女佣捧着盛有早点和酒的托盘进来了。

  “早点来了,想吃点吗?维克多,打开瓶塞,这是您的份内事。”

  “我的,我的,”西特尼科夫赶忙回答并又怪声笑了。

  “这里有漂先女人吗?”酒到第三杯,巴扎罗夫问。

  “有,’叶芙多克西娅回答,“不过她们都头脑简单。例如monamie①奥金左娃的模样就挺俏,可惜的是,她的名声有点儿……这倒没什么,但缺乏任何自由思想和观点,没有广度,没有……诸如此类的学识。教育制度应该作整个儿改造,关于这,我想过很多。我们的妇女教育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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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法语:我的女友。

  “您简直拿她们没办法,”西特尼科夫随声附和,“她们应当受人鄙视,所以我鄙视她们,完全,彻底!(凡可以加以鄙视而又可能表示鄙视的场合西特尼科夫最感到愉快,尤其当话题涉及女性的时候,他万没料到几个月后将拜倒在他妻子的裙下,就因为妻子娘家姓杜尔多列奥索夫公爵的姓。)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们的谈话,没有一个人配得上我们这些严肃认真的男人提到她!”

  “不过,她们用不着去理解我们的谈话,”巴扎罗夫说。

  “您指谁?”叶芙多克西娅插问。

  “指美貌女子。”

  “怎么,您是同意普鲁东的意见了?”

  巴扎罗夫傲慢地挺起胸:

  “谁的意见我都不想听,我有我自己的看法。”

  “打倒权威!”西特尼科夫几乎是在呐喊。他非常高兴能在他顶礼膜拜的人面前露一手。

  “但马可来①自己……”库克申娜本想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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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马可来(T,B,Macaulay,一八〇〇——一八五九),英国历史学家。

  “打倒马可来!”西特尼科夫的声音惊天动地,“您想护卫那些婆娘们?”

  “不是护卫婆娘,而是护卫女权,我曾发誓为此流尽最后一滴血。”

  “打倒……”西特尼科夫忽在半腰里打住了。“我并不否定女权,”他说。

  “不!我看得出来,您是个斯拉夫派。”

  “不,我不是斯拉夫派,诚然……虽则……”

  “不,不,不!您是个斯拉夫派,《治家格言》的遵循者,喜欢手里拿根鞭子。”

  “鞭子嘛,是个好玩艺儿,”巴扎罗夫说,“不过,我们已经到了最后一滴……”

  “一滴什么?”叶芙多克西娅忙问。

  “香槟酒,敬爱的叶芙多克西娅·尼基季什娜,最后一滴香槟酒,而不是您的血。”

  “当别人攻击妇女的时候我是无法平静的,”叶芙多克西娅继续道,“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与其攻击妇女,不如去看看米席勒的《DeIMamour》①。这是本出色的书。先生们,我们还是来讨论爱情吧。”她懒洋洋地把一只手搁到压皱了的沙发小垫子上。

  忽然大家都不吱声。

  “不,何必讨论爱情呢?”巴扎罗夫开口道,“刚才您提到了奥金左娃……好像您是这么称呼她的?那位太太是谁?”

  “一代美人!一代美人!”西特尼科夫又亮起他的破嗓门。

  “让我来向您介绍:聪明,富有,又是个寡妇,只是思想不够进步,她该跟我们的叶芙多克西娅学习。祝您健康,Eudoxie!我们来碰杯!Ettoc,ettoc,ettin-tin-tin!Ettoc,ettoc,ettin-tin-tin!!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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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米席勒(J.Michlet,一七九八——一八七四)。法国历史学家,《爱情篇》(DeIMamour)即为他所著。
  ②这是以法语腔来摹仿碰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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