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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嘴巴毒的朋友啊,还说过我‘你这是找野男人了吧’。我那时还想,这话也说得太缺德了,可就算这样我也没发觉他不是我的孩子。做母亲的,反倒是最看不清啊。”

  由佳里这话说得粗野露骨,绿却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是啊。”

  由佳里和绿对视了一眼。由佳里那美丽的瞳仁中闪动着哀伤的神色。

  由佳里从包里拿出笔,在餐巾纸上飞快地写起来。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商量。有些事是只有做母亲的才知道的,对吧?”

  由佳里似乎有些顾忌良多,把声音压得很低。

  “谢谢。”

  绿确认了一遍餐巾纸上的数字,随后把它折好收进包里。

  这时孩子们玩耍的方向传来很大的动静,是琉晴。庆多正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站在琉晴面前,似乎是琉晴从庆多那儿抢走了一个大球。琉晴又跑回桌边,把大和喝剩下的果汁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喂,琉!为什么要抢庆多的球?揍你啊!”

  由佳里刚抬起手,琉晴已经像小老鼠一般灵活地逃跑了。

  “我一直觉得性格强势这点是随我的。”

  由佳里又感叹了一句。

  绿却一直在关注庆多。就算被人抢走球也毫不还手的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也一直觉得庆多懦弱的性格是像我的。”绿也在心中默念着,却并没说出口。

  因为良多已经打完电话,回到座位了。

  只两个小时,孩子们已经玩成一团了。性情野蛮的琉晴也渐渐地把老实得过了头、完全不懂反抗的庆多当成弟弟来看,开始保护起他来。这之后就再也没吵过架,大和和美结起了点小摩擦哭闹起来时,庆多还忙着安慰,俨然是一派兄慈弟恭的温馨场景。

  雄大一心一意陪孩子们玩了约莫一个小时,已经是汗流浃背。庆多看起来也已经完全向雄大敞开了心扉,已经开始模仿起雄大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Oh, my gad(god)”(哦,我的天啊)。

  行至停车场时,雄大把揣在口袋里的零食递给庆多,说道:“路上挺远的,拿着车上吃。”

  良多看着这一幕,暗自叹了口气。这正是用医院名义报销的发票买的那些零食。

  把已经睡熟的大和放到货车上之后,斋木一家也坐了上去。野野宫一家送斋木一家先走。

  坐在驾驶座上的雄大朝庆多做了个“志村健的啊嘤”①的动作,逗得庆多哈哈大笑。副驾驶上由佳里把手指贴在耳朵上,朝绿打了一个“给我电话”的手势。

  【①志村健是日本著名的喜剧表演艺术家,被称为“日本的喜剧王”。“啊嘤”是音译,是志村健的招牌搞笑动作,并无特别含义。】

  车子一开走,良多马上就问绿:

  “是说给她打电话?”

  “她说有情况可以跟她商量。”

  良多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商量?凭什么要让她这般居高临下指手画脚?你也稍微争点气啊。说不定以后会大战一场。”

  “大战一场?”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词,绿反问道。

  “嗯,我有个想法。”

  良多却不肯再多说。若是现在刨根问底,他又该烦躁了,绿便在这时选择了沉默。

  但是,不安的情绪却在心中卷起了旋涡。

  第二天是周日,良多虽然去公司上班,午休时却中途离开,去拜访了朋友的办公室。这位朋友是大学期间搞社团时一起组建乐队的男同学,名叫铃本,如今是一名律师,就职于一家叫铃本法律事务所的律师事务所。事务所位于市中心最高档地段的一栋大楼里。铃本是一名能干的律师,已经小有名气,如有案件发生,还时不时能看到他作为解说人在电视里露脸。

  虽然良多已经正式委托他为谈判代理人,不过,今天却是为了新的委托临时来访。尽管提前就电话预约了时间,良多还是在会客室等了大约二十分钟。

  若换作平时,良多只怕早已愤然拂袖离去了。不过铃本算是唯一一个将大学交情延续到现在的老朋友。虽说如此,两人也已经快两年没见过面了。

  铃本一边说着“抱歉抱歉”,一边出现在会客室。

  “哎呀,刚才突然有点急事不得不紧急召开记者招待会。”

  送到当红律师这里的案子有不少是能成为新闻话题的大案子。铃本体格健硕,身材修长,是个清朗、俊逸的美男子。学生时代,聚到乐队专场的“粉丝”,都是冲着良多和铃本二人去的。

  “对不住啊,你这么忙。”

  良多对铃本很是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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