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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第二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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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立:你这个僧人,你是个傲慢的叛逆。 伍尔习:傲慢的贵族,你胡说。在四十小时之内,你,萨立伯爵,就会后悔这样口出不逊的,你将恨不得把你自己的舌头烧掉呢。 萨立:你这披着血红外衣的罪人,你的野心剥夺了我的岳父——尊贵的勃金汉的生命,举国上下为此哀恸。把你的同行的红衣主教全体的头颅和你以及你全部的最好的品德加在一起,也抵不过勃金汉公爵一根头发的分量。都是你那该死的诡计,你派我到爱尔兰去作总督,把我打发得远远的,使我不能拯救他,使我远离国王,使我远离一切能以仁慈之心宽恕你所加在他头上的罪名之人,好让你这位大善人一本你神圣的恻隐之心,用一把斧子解除他的罪愆。 伍尔习:这位夸夸其谈的贵族所说的这番话,以及他所能归到我账上的其他一切,我的回答是,都是一派胡言。根据法律,勃金汉公爵罪有应得。我与此事毫无干系,我也没有私怀恶意要处死他,关于这一点,贵族陪审官们和公爵本人的罪恶勾当可以作证。大人,如果我是个爱多话的人,我可以告诉您,您这个人既不诚实,也缺乏荣誉;就对我的最尊贵的主上国王陛下的忠诚而言,我敢和比您萨立伯爵阁下更完美的人以及所有看中您那些愚蠢行为的人相比而无愧。 萨立:好哇,你这个僧人,不是看在你那长袍的分上,我就要让你流着生命之血的身体尝尝我宝剑的滋味。各位大人,你们听他多狂妄,你们能忍受么?而且是从这么个家伙的嘴里说出来的!如果我们就这样驯服地生活下去,让一件红袍蒙骗过去,那贵族就完蛋了,不如请主教大人出来,用他那顶僧帽,像捉云雀那样,把我们的眼睛晃晕了吧。 伍尔习:一切好事对你的胃口来说都是毒药。 萨立:是的,有一类好事是不对我胃口的,比如说,红衣主教,用勒索的办法把全国的财富都搜集到您一个人的手里;比如说,从截获的邮袋中所发现的您写给教皇的反对国王的信件。既然您提醒了我,我倒不妨说,您作的好事必将遗臭万年。诺福克大人,您是位真正尊贵的人,您是以大家的利益为重的,他何以会犯这样多的罪行,何以从他的生活里可以收集到这么多的罪状,原因就在于我们贵族和我们的子孙不被人看重了,如果让这个人活下去,我们的子孙怕连个绅士都当不上了。红衣主教大人,您和又丑又黑的姘头睡觉的时候听到教堂清晨的钟声会吃一惊,但是我会让您更加吃惊呢。 伍尔习:我本可以向这个人表示万分的蔑视,不过我以仁慈为职责,不能这样作。 诺福克:大人,所有的罪状都在皇上手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都是十分丑恶的。 伍尔习:等国王知道了我对他的真诚之后,我的清白就会显得更加美好,更加无瑕。 萨立:这是挽救不了您的,我感谢自己还不那样健忘,我还记得某些罪状,这些事是包不住的。红衣主教,如果您感到羞愧而认罪,那么您就表明还保持着一点点诚实。 伍尔习:先生,往下说吧,把您能想到的最坏的罪状都说出来,我也不怕。如果我感到羞愧,那只是因为看到贵族这么没有礼貌。 萨立:我宁可丧失礼貌,也不愿丧失我的头颅。听着吧:第一,您未得国王同意,私自设法取得了教皇代表的地位,利用这职权损害了全国主教的权限。 诺福克:其次,在您写给罗马和其他外国君主的所有的信件上,始终写着“我和我的国王”字样,这样,国王反倒变成了您的臣仆。 萨福克:再次,未经奏明国王或通知枢密会议,在您受命为大使出使神圣罗马皇帝宫廷之时,擅自将国玺带往弗兰德斯。 萨立:还有一项,您未得国王旨意和政府的批准擅自派遣人数众多的使团去见格雷格利·德·卡萨多,缔结我们皇上和菲拉拉公爵之间的盟约。 萨福克:出于纯粹的野心,您命人把您的主教冕铸在国王的钱币上。 萨立:还有,您把数不清的资财送到罗马提供教廷——这些资财是怎样得来的,我请您自己的良心回答——为您的升官铺平道路,结果整个王国完全被您摧毁。您的罪状还有很多,都是您犯的,因此臭不可闻,我不愿意玷污了我的嘴。 宫内大臣:大人,不要把一个即将失败的人逼得太紧,这是不道德的。他的过错难逃法网,让法律来惩罚他,您不必过问了。这样一个大人物忽然变得这样渺小,我看了心里也流泪。 萨立:我宽恕他。 萨福克:红衣主教大人,国王圣谕还说,您利用教皇代表的身分在国内最近所作的一切已经足以构成擅自执行教皇法权的罪状,因此国王已经下诏,把您的财物、地产、田产、动产等等一概没收,不再受国王保护。这是我接到的指令。 诺福克:好了,我们走了,好让您沉思一回,想想怎样改过自新吧。至于您不肯把国玺交还给我们,还作了倔强的答复,我们一定要禀奏皇上,皇上肯定会对您表示谢意的。好了,我那小小的好红衣主教大人,再见吧。(众人下,伍尔习留在台上。) 伍尔习:你们对我表示的那点小小的好意,再见吧。再见?我全部的宏伟事业从此不再见了。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生出了希望的嫩叶,第二天开了花,身上开满了红艳艳的荣誉的花朵,第三天致命的霜冻来了,而这位蒙在鼓里的好人还满有把握,以为他的宏伟事业正在成熟呢,想不到霜冻正在咬噬他的根,接着他就倒下了,和我一样。我就像缚着猪尿泡游泳的顽皮小孩,好几年来在光荣的大海上冒进,游到了我力所不及的深处,我那吹得鼓鼓的声势终于爆破了,多年的劳绩使我今天只落得一个疲惫衰老的身躯,任凭狂涛摆布,把我永远埋葬。人世间的浮名虚荣,我恨你;我觉得我的心好像新近被人割碎了一样。依靠帝王的颜色而生存的人是多么可怜啊!在我们所企望看到的帝王的笑脸和帝王可能加在我们身上的毁灭之间,存在着多少苦痛和恐惧啊,远远超过战争和妇人所能引起的。他一旦失败,就像撒旦一样,便是永劫不复。 克伦威尔上,伫立,表示惊愕。 伍尔习:怎么样?什么事,克伦威尔? 克伦威尔:先生,我简直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伍尔习:怎么,被我的不幸吓呆了?以你这样的智力,见到伟大人物的衰败也竟感到吃惊么?好了好了,你如果一哭,那我可真是失败了。 克伦威尔:大人感觉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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