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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我以基督的名义起誓,”她回答,把我的手捏在她冰冷得像死人的手里,“我是爱德梅,您的亲戚,您的俘虏,您的朋友;因为我一直在关心您,一直哀求我父亲不要丢下您……听呀,贝尔纳,打起来了,正在枪战!不消说,是我父亲来找我,他们会打死他!啊!”她嚷道,跪在我面前,“快去阻拦,贝尔纳,我的孩子!告诉您的叔叔们,尊敬我的父亲,您要知道,他是最好的人!告诉他们,要是他们憎恨我,想叫人流血,那么,让他们杀了我,挖出我的心,但要尊敬我父亲……”

  有人在外边声色俱厉地叫我。

  “这胆小鬼在哪里?这扫帚星在哪里?”我的叔叔洛朗这样叫道。

  人们摇撼厅门;我关得牢牢的,顶得住发狂的摇晃。

  “这胆小鬼在别人卡我们脖子时,却在寻欢作乐!贝尔纳,骑警队在攻击我们。你的叔叔路易刚被打死。来吧,为了上帝,来吧,贝尔纳!”

  “你们都见鬼去吧!”我喊道,“统统死光吧,我不会这样轻信;我不像你们想像的那么蠢;只有说谎的人才是胆小鬼。我呀,我起过誓,我会获得这个女人,等到我高兴时才交出她来。”

  “你见鬼去吧!”洛朗回答,“你假装……”

  火枪打得更密了,传来可怕的喊声。洛朗离开门口,朝嘈杂声那边跑去。他的焦急很说明问题,我忍不住了。他们会指责我是懦夫,这个想法占了上风;我朝门口走去。

  “噢,贝尔纳!噢,德·莫普拉先生!”爱德梅跟在我身后,大声说,“让我跟您一起去;我要匍伏在您的几位叔叔脚下,让这场战斗停止,向他们让出我拥有的一切,我的生命,如果他们要的话……以便保全我父亲的生命。”

  “等一等,”我朝她回过身,对她说,“我无法知道他们会不会嘲笑我。我相信我的叔叔们躲在门后;我们的狗奴仆在院子里射击,他们却等着用一条毯子裹住我往上抛。您是我的亲戚,或者是一个……您要对我起誓,然后我也向您起誓。如果您是一个流浪的公主,我被您伪装的神态欺骗了,走出这个房间,那么您要起誓做我的情人,在我使用我的权利之前,您不能容忍别人同您待在一起;或者我对您赌咒,您要受到惩罚,如同今天上午我教训我那头有花斑的母狗弗洛尔那样。如果您是爱德梅,我向您起誓,我会隔开您父亲和想打死他的人,那么,您答应我什么,您怎么向我起誓?”

  “要是您救了我父亲,”她大声说,“我就向您起誓,我要嫁给您。”

  “好呀!”我对她说,她的热情使我变得大胆,而我并不理解这种热情的崇高。“请给我一个保证,无论如何我不能像个傻瓜那样从这里出去。”

  她任我抱吻,不作抗拒;她的面颊冰凉。她木然地跟随我的步子走出去;我不得不推她一下。我推得并不猛,可是她像晕倒一样倒下去。我开始明白我的真实处境,因为走廊里没有人,外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我奔向我的武器,这时,她做了最后一个疑惧的动作,或许是另一种情感,使我又走回来,我把爱德梅留在大厅里,紧紧锁上门。我将钥匙挂在腰带上,一面跑一面给枪上子弹,奔往围墙那边。

  这仅仅是骑警队的一次袭击,跟德·莫普拉小姐毫无关系。我们的债主获得拘提我们的判决。司法人员受到恶劣对待和挨打以后,让布尔日初级法院的王家律师提出公诉,发出传票,要求武装力量尽力执行,企图以夜间突袭轻巧地抓住我们。可是我们处于他们想像不到的最佳防卫状态;我们的人很勇敢,武器齐备,再说,我们是在作生死搏斗;我们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这是一种极大的优势。我们的队伍增加到二十四人,他们的武装人员却在五十人以上。二十来个农民在一边投掷石块,他们给同盟者而不是给我们制造了更多的麻烦。

  激战了半个小时,我们的抵抗震慑住敌人,敌人只得堰旗息鼓,暂时收兵;但一会儿又卷土重来,重新带着损失被打退。剑拔夸张暂时停息。他们第三次硬要我们投降,答应保全我们的生命。安托万·莫普拉用脏话嘲弄来回答他们。他们犹豫不决,又不肯退走。

  我勇敢地战斗,尽了我所谓的职责。停战在继续。我们无法判断敌人的距离,不敢朝黑暗中乱放枪,因为我们的弹药十分宝贵。我所有的叔叔都固守在围墙边,不知何时发动新袭击。路易叔叔受了重伤。我想起了我的女俘。战斗开始时,我听到有人对若望·莫普拉说,在溃败的情况下,要提出解围才能献出她,或者当着敌人把她吊死。我不再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待到胜利好像属于我们时,大家忘掉了女俘。惟独狡猾的若望离开他非常喜爱瞄准的轻型长炮,像只猫一样溜进黑暗中。难以想像的嫉妒冲动攫住了我。我扔下枪,冲过去跟踪他,手里拿着刀,我相信,如果他碰一碰我看作属于自己的女囚,我就会坚决捅他一刀。我看见他挨近厅门,想开开它,通过锁孔仔细窥探,想确定他的捕获物有没有跑掉。枪声重新响起。他以他具有的惊人的灵活,掉转高低不一的鞋跟,奔向围墙那边。我藏在黑暗中,让他跑过去,没有跟随他。不同于哈杀的另一种本能,适才占据了我的心灵。嫉妒的闪光燃起我的情欲。硝烟,看到血,嘈杂声,危险,好几杯烧酒轮流一饮而尽以保持亢奋,这些都不同寻常地使我的头脑发热。我从腰带上摘下钥匙,猝然打开厅门,等我重新出现在女俘面前时,我已不再是她动摇过的多疑粗野的见习生;我是莫普拉岩凶狠的强盗,比第一次危险一百倍。她急匆匆向我跑来。我张开手臂抱住她;她非但不害怕,反而扑过来,高声问:

  “怎么!我的父亲呢?”

  “你的父亲,”我拥抱她说,“不在这里。眼下在激战,既谈不到他,也顾不到你。我们打倒了一打宪兵,如此而已。和往常一样,胜利属于我们。因此,你不用担心你的父亲;我呢,我也不再担心国王的人马。我们平安地生活,庆祝我们的爱情吧。”

  说完,我把桌上的一壶酒举到唇边。而她从我手里夺了过去,那种专断的神态使我变得大胆了。

  “别再喝酒,”她冲我说,“想想您说的话吧。您说的话当真?您肯以荣誉和您母亲的灵魂来负责吗?”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以您漂亮的粉红的嘴起誓。”我回答,一面又想抱吻她。

  她可是惶恐地后退。

  “噢,我的天!”她说,“他喝醉了!贝尔纳!贝尔纳!您记住自己许下的诺言吧,您要守约。您如今知道,我是您的亲戚,您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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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开始,作者让男女主人公平了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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