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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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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样,我不爱艾尔莎。”他怒气冲冲地吼道,“可这仍然叫我不好受。要知道我与她,嗯……一起生活过!这更讨厌……” 我知道这点,这确实更讨厌!他大概感到了和我一样的强烈愿望:奔过去,把他们拆开,夺回他的幸福、过去为他们所有的幸福。 “要是安娜听见你的话!” “什么?要是安娜听见我的话?……当然,她听不懂,或者,她会不快,这是正常的。可是你呢?你,你是我的女儿,不是?你不再理解我,也不快吗?” 对我来说,操纵他的思想是多么容易啊!我如此了解他,我都有点害怕。 “我并不不快。”我说,“不过说到底,必须正视事情:艾尔莎并不是念念不忘旧情的人。西利尔讨她喜欢,你失去她了。尤其是在你对她做的事情之后,那种事情,人家是不会原谅的……” “如果我愿意。”父亲开始这,突然停住了,显得惊慌不安…… “你也不会成功。”我肯定地说,似乎讨论他重新征服艾尔莎的机会是自然而然的事。 “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他说,又恢复了理智。 “那当然。”我耸耸肩,说。 这个耸耸肩的动作意味着:“不可能,我可怜的人,你已退出了竞赛。”我们默默地走着。 一直到家,他都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一进门,他便抱住安娜,闭着双眼,搂了好一阵子。 安娜听之任之,微笑着,显得惊异。我走出房间,倚在走廊的壁板上,因羞愧而颤抖。 两点钟的光景,我听见西利尔的轻轻的呶哨声,便下到沙滩。他让我立即上了船,然后把船朝远海划去。海上空无人影。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辣的太阳底下出来。一到深海,他便拉下帆,朝我转过身来。在此之前,我们几乎没说一句话。 “今早……”他开始道。 “你住嘴。”我说,“喂!你住嘴……” 他把我轻轻地扳倒在防雨篷上。我们汗流使背,身子滑溜溜的,又笨拙,又迫切。小船在我们身下有规律地晃荡着。我望着正当头顶的太阳。突然,耳畔响起了西利尔急切而多情的低身……太阳从天空脱落了,爆炸了,朝我砸下来……我在哪儿呀?在海底,在时间深处,在快乐的深处……我大声呼唤西利尔,他不回答,他不需要回答我。 接着是咸水的清凉。我们一起笑着,心醉神迷,疲软无力,彼此充满感激之情。我们有太阳,有海,有欢笑,有爱情。今后,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像今年夏天这样,带着恐惧与内疚所造成的紧张和强烈欲望来拥有这些?…… 想到这事。除了爱给我带来的非常实在的肉体快乐,我还感到一种精神快乐。“做爱”这两个字自有一种诱惑力,如果把它的意思撇开,很易于上口。“做”这个字是具体的,积极的,与“爱”这个带有抽象的诗意的字结合在一起,使我人迷。从前我谈论它们,没有一丝羞怯,一丝难堪,也没有注意它们的滋味。现在,我觉得自己变得害羞了,当我父亲稍微专注地看着安娜的时候,当她近来发出轻轻的、淫荡的、使我们——父亲和我一睑变得煞白、两眼直视窗外的笑声时,我就会下眼帘。如果我们告诉安娜,她的笑声如此,她准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她并非以父亲的情妇的身份,而是以女友,温柔的女友的身份做人行事。不过夜里,大概……我禁止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厌恶暧昧的思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稍为忘记了安娜、父亲和艾尔莎。爱情使我神魂颠倒,想入非非,变得温和娴静。西利尔问我是否怕有孩子。我告诉他我信赖他。他似乎认为这是正常的事情。 也许正是为此我才这么轻易地委身于他:因为他不让我负责,假如我有了孩子,他来承担罪责。他揽下我不能承揽的东西:责任。再说,我身体苗条,肌肉结实,也看不出是否怀了孕…… 我为自己青春的体形庆幸了一次。 可是艾尔莎急不可耐,老是问这问那。我总怕别人撞见我和她或者和西利尔在一起。她精心安排,总是见到我父亲,处处和他碰上。她于是庆贺自己想象中的胜利,为我父亲压抑情欲冲动而洋洋得意。她说,我父亲无法掩饰这一点。看到这个在职业上毕竟如此接近卖肉生涯的姑娘,看到这个被训练得惯于接受男人迫不及待的简单干脆动作的姑娘竟变得如此浪漫多情。如此被一些细节,如一个眼色、一个动作所激动,我真是大感惊异。确实,她并不习惯于扮演精明的角色。在她看来,她所充当的角色大概在心理上净化到了极点。父亲渐渐地被艾尔莎缠住,但安娜似乎一无所察。父亲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温柔、殷勤。这使我害怕,因为我把他这种态度归结于不自觉的内疚。最要紧的是在还剩下的三星期里,什么事儿都不要发生。我们将返回巴黎,艾尔莎也将回她的家。如果父亲和安娜仍然有意,他们将结婚。 西利尔也在巴黎。正如安娜在此不可能阻止我爱他,在那儿她也不可能禁止我去会他。他在巴黎有一间房子,与他母亲的隔得很远。我已经想像那扇朝巴黎奇异的天空、蓝色、粉红色的天空开着的窗户,想像栖停在窗台栅条上的鸽子的咕咕叫声,想像我和西利尔躺在狭窄的床上的情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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