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缪塞 >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 | 上页 下页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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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坏了,赶忙跑上前去。她并没有晕过去,她求我不要叫人。她告诉我她突然觉得一阵激烈的心跳,这是她从少女时留下的老病根了,常常会突然发作,但却没什么大危险,也没什么药好吃的。我跪在她的身旁,她轻轻地向我张开双臂,我搂住她的头,扑在她的肩膀上。她对我说道:“啊!我的朋友,我真可怜您。” “请听我说,”我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是个可怜的疯子,可是我心里搁不住事。那个住在山里、有时来看你的达朗先生是个什么人?” 她听到我提这个名字似乎觉得奇怪。“达朗?”她对我说道,“他是我丈夫的朋友。” 她望着我,好像在补充说:“为什么提这个问题?”我觉得她的脸变暗了。我咬着嘴唇。“假如她存心要骗我,”我在想,“我刚才的话就不该说。” 布里吉特吃力地站起来。她拿起扇子,步子很大地在房间里走动着。她呼吸喘急;我伤了她的心了。她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来我们彼此看了两三眼,那神情几乎是冷酷的,带有敌意。她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擦用丝线捆着的书信,一句话不说,便把它扔在我的面前。 可我既不看她,也没看她的那些信。我刚把一块石头扔进深渊,正在倾听它发出的回声。布里吉特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自尊心受到伤害的表情。她眼睛里不再有忧愁和怜悯了,正如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和过去完全两样了,同样,我也在她的身上刚刚看到了一个我所不认识的女人。 “看看这些信吧,”她终于说道。我向她走过去,并向她伸出手来。她冷冰冰地重复说:“看看这些信吧,看看这些信吧!” 我拿起那援信来。这时候,我深深地感觉到她的确是冤枉的,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因此我感到十分懊悔。她对我说道:“您提醒了我,我应该把自己的往事告诉您。您坐下,我来告诉您有关我的一切。然后,您打开抽屉,您将会看到里面所有我亲手写的或别人写的一切。” 她坐下来,并且叫我也坐在一把扶手椅里。我看到她说话时很吃力。她像死人一般地苍白。她声音发哑,出声困难,喉咙发紧。 “布里吉特!布里吉特!”我叫嚷着,“看在上帝的分儿上,您别说了!上帝可以作证,我不是天生地像您所想像的那种人,我从来就不是个猜忌和多疑的人。是别人把我给毁了,是别人把我的心给毁了。一次悲惨的经历把我带到了一个无底深渊。一年以来,我在世上所看到的都是些坏的东西。上帝可以为我作证,直到今天,我仍不相信自己能够扮演这种不光彩的角色,扮演这种最下流的角色,这种嫉妒者的角色。上帝可以替我作证,我是爱您的,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您能够医治我过去的创伤。直到目前为止,所有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不是欺骗我的,就是不配和我谈情说爱的。我过的是一个放荡子的生活。在我的心里,有一些记忆是永远也不会抹去的。如果今天我听到了什么诽谤,什么捕风捉影的、最站不住脚的指控,我的这颗旧伤未愈的心,就会去相信这些与痛苦相似的东西,这难道能怪我吗?今天晚上,有人对我谈起一个我素不相识、一个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的男人,而且,这个人还向我暗示了一些关于您和那个男人的并不说明什么的流言,对这些事情,我绝不想来质问您。我向您承认了,我为此而痛苦,可这竟成了无可挽回的错误了。但是,现在,我宁愿把这些信付之一炬,也不愿顺从您去看它们。啊!我的朋友,别看扁了我,您也不必为自己辩解,别让我再难过了。我怎么能真的怀疑您在欺骗我呢?不,您既漂亮又真诚。布里吉特,您的一个服波就足以让我爱上您了。要是您知道您面前的这个孩子曾见过多少背信弃义和丑恶行径的话!要是您知道别人是怎么对待他的,别人是怎么处心积虑地教给他所有一切能引导他去怀疑,去嫉妒,去绝望的话!唉!唉!我亲爱的心上人呵,要是您知道您爱的是什么样的人的话!千万别责怪我;鼓起勇气来可怜我吧;我需要忘记除了您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存在。谁知道我会不会必须经受什么样的考验,度过什么样可怕的时刻!我未曾料到会是这样,我也没想到要与之斗争。自从有了您之后,我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吻您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我的嘴唇被抽辱到了何种程度。看在上天的分儿上,帮助我活下去吧!上帝创造我的时候,我是比现在好的。” 布里吉特向我伸出双臂,百般温柔地轻抚着我。她求我把引起这番可悲的风波的前因后果全说给她听。我只敢提拉里夫跟我说的,没有敢向她坦白我曾问过梅康松。她一定要我听听她的解释。她说德·达朗曾经爱过她,但是他是个轻浮的人,朝秦暮楚,拈花惹草。她让他明白她不想再结婚了,只好请他说话注意分寸,而他虽不甘心但也就认可了。此后,他来访的次数少了,现在已不再来了。她从那搭信中抽出一封来让我看,那上面的日期是最近的。看到信中说的跟她说的一样,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向我保证她会原谅我的,并且作为惩罚,她要求我,从今往后,只要我对她稍有怀疑,就马上告诉她。我俩亲吻了一下,算是达成了协议,当破晓时分,我离开的时候,我俩都忘了有达朗先生这么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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