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彼得·梅尔 > 永远的普罗旺斯 | 上页 下页
三三


  霍贝尔到当地的警察局调出资料,不到半个小时,查到一名去年越狱囚犯的照片,是卡单帮的老鸟,一个危险人物,身体上的特征包括颈子上的痣及左臂上的刺青。

  霍贝尔苦笑地描述这个围捕行动。

  20名警察穿着泳裤乔装成游客,在黎明时分出现在沙滩上。尽管他们身上泄露警察穿着制服所留下的古怪却一致的肤色——从手肘到手腕、脖颈子上V字形领口处和脸上的古铜色皮肤,以及从脚趾到额头未经日晒的惨白肌肤,他们犹企图掩人耳目。幸好,逃犯正忙着跳上划板,无暇注意这20名皮肤苍白的可疑人物在附近徘徊。最后的猎捕行动是众警察在浅水处包围大逃犯,将他就地逮捕。

  后来在他的斐吉斯公寓搜出两把0.357口径的手枪及三颗手榴弹。霍贝尔因而荣获奖章。

  第二次的奖章,则是在马喜尼西(Marisnane)机场担任便衣警察时得到的。他敏锐的观察力,至此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打断他的话,因为我很纳闷为何在马赛机场看不到任何警察。入境旅客可以把随身行李交给接机朋友,再到行李区领行李。如果只有随身行李的话,根本就无需通关。这对于有名的马赛而言,似乎有些马虎。

  霍贝尔歪着头,将粗短的指头搁在鼻子旁。他说,其实并不如表面上所见的那样,他们有时装扮成生意人,有时穿衬衫、牛仔裤的警察及海关人员就在四周,混杂在旅客中,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他自己就曾经抓到两名走私犯,业余的走私客。他们以为只要抵达停车场就算安全了,毫无忌惮地打招呼,大声谈论。嘿!他们简直疯了!

  但是,有时连续几个礼拜芝麻绿豆大的事也没有发生,他开始闷得发慌。

  “加上欲火难耐。”他露出笑脸,用拇指头指指双腿间。

  霍贝尔拦下一名标致时髦、单独旅行的妙龄女子,这可是标准的毒品走私客。妙龄女子坐进一辆挂着瑞士车牌的车子,他例行公开地询问她这部车入境法国有多久的时间。她变得很紧张,接着表现得很友善,非常友善,最后两人在机场饭店度过整个下午。

  当他和这名女子从饭店走出来时,被人看见了。结果是,大势已去矣!

  好笑的是,在同一星期,一位波美特监狱的管理员偷偷在乳酪罐内掺加苏格兰威士忌给里面的犯人,当场被逮到,同时惨遭“完蛋”的命运。

  霍贝尔耸耸肩表示,虽然那是不对的行为,但警察并非圣贤,总会出现败类。他低头,看着桌上眼镜片上那个有悔意的家伙。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开始替他觉得遗憾。他绕过桌子来拍拍我的臂,打破僵局似的说,再喝杯酒可以让他心情好过些。

  他说着笑了笑,而我却在暗想他告诉我的不可信度到底有几分。

  在茴香酒精作用下,霍贝尔答应过两天找时间到我家看看防盗系统,不须付任何费用;倘若我们想把房子弄成刀枪不入的话,他愿意以朋友的优惠价格替我们装上最先进的防盗系统。

  向他道谢后,我就把这档事抛诸脑后,因为通常在酒吧承诺的事,都可以不必当真;特别是在普罗旺斯,连正式承诺之事都得拖上个把月才得以兑现。

  我在街上看过太多人根本对尖锐长鸣的汽车警报器无动于衷;所以我不大相信电子设备能造成多大的吓阻作用,我宁可相信会吠的狗。

  ※        ※         ※

  出乎我的预料,霍贝尔竟然按照约定来我家,开着一辆银白色装有天线的宝马跑车,身穿紧身裤,黑衬衫,嘴里还哼着歌,身上散发出魔香和野性香味的刮胡水味道,从他带来的女朋友伊莎贝拉身上,可看出他容光焕发的原因。

  他们打算到葛氏村吃午餐,霍贝尔想何不享乐并顺道做生意,他表现的好像他只是随兴想到而来的。

  伊莎贝拉看来不满20岁,金发刘海儿盖住大太阳眼镜的四周,穿得很少,只着一件掩住一半臀部的粉红色直筒紧身连衣裙。

  霍贝尔有礼貌地坚持让她走前面,沿着阶梯到屋里,而他则跟在后面眼睛大吃冰淇淋。他实在够资格开一门“偷窥”课。

  伊莎贝拉忙着化妆时,我带霍贝尔参观房子。

  预料中事,他告诉我,我家根本是供那些带螺丝起子闯空门的小偷最佳的机会。

  门窗及百叶窗经过严格检查之后,全都不合格。

  那么狗呢?根本没啥用处,只要一小块有毒的肉,就足以结束它们的小命,然后房子就任由小偷们摆布了。

  他突然将我抵住,靠在墙上时,涂抹过量的刮胡水令人呛鼻。他警告我,“你永远不知道这些小偷会做出什么来!”

  他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不想让我太太听到他所要告诉我的事,因为有点粗俗。

  他说小偷通常很迷信,他看到的例子比他想得到的还多。

  大多数的例子,小偷们习惯在离开翻搜过的房子前大便,通常是在地板上,尤其是在地毯上。他们认为这样霉气才会留在屋内,而不会跟着他们。

  到处都是粪便,他说这个字时,活像已经踩在上面。

  “很恶心,是不是?”

  是啊,恶心,还是比较文雅的用词呢。

  “不过,人生有时是公平的,”他说:“一个盗窃集团曾有一回为了这个迷信,而被一网打尽。”

  房子被洗抢劫一空,脏物也都装上卡车了,其他人忙着进行“告别仪式”以祈求好运,但是轮到偷儿老大时,却面有难色,他用尽吃奶的力气,还是解不出来,他便秘得十分严重,当警察来时,他还蹲在地上咒骂着。

  “尽管我知道,根据法国平均统计数据,我们只有五分之一机率会遭到有便秘的小偷光顾”霍贝尔说:“但这仍是个令人振奋的故事,只是我们可甭指望这种结局会发生。”

  霍贝尔带我到外面,向我提议一个将房子变成堡垒的计划书:车道底装上电子自动铁门,房子前面装压力启动照明系统,任何比鸡重的东西闯入时,就会被整排的强力照明灯罩住。

  通常这样足以让小偷打退堂鼓,知难而去。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你像婴儿一般一觉到天明,最好再加装“警报器”。也就是,让你的房子发出声音。

  霍贝尔停顿下来,看看我对新奇保卫战的反应,并对正忙着透过太阳眼镜镜片斜视指甲的伊莎贝拉微笑。他们两个人火热的衣服,倒挺相配。

  “还好吗?我的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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