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彼得·梅尔 > 永远的普罗旺斯 | 上页 下页
二三


  任何交易在价格上争执,举世皆然。但是在卢贝隆,复杂的地方性,又将这摊协商的脏水搅得更浑浊。

  情况通常是,潜在买主是巴黎人或外国人,而未来的卖方是偏远地方的农夫,双方在交易的态度上有极大的差异。

  结果是:所有和这桩交易有关的人会持续亢奋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

  农夫不把“答应”认为是种“承诺”,尤其是如果当他卖老祖母的老农舍时,开的价钱立刻被接受,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他就会心生疑忌恐惧,怀疑他自己开出的价钱根本低于市价。

  这会使他日后增加痛苦,而他的老婆定会无止境地在他耳边唠叨隔壁的价钱比他还好。

  如此一来,当买方以为这笔交易已经成交时,卖方通常会表现出一副犹疑不决的样子。所以修正案是免不了的。

  农夫安排时间要和中介商再碰面以澄清一些细节。

  他告诉中介商他忘了提房子隔壁的那块地,它的角落有一座水井,供应充分的水,能拥有这块地是非常幸运的——但是不包含在卖价里。

  鸡毛蒜皮般的小事,但他觉得还是提出来较好。

  买方惊惶失措,那块地毫无疑问地应该含在售价里,事实上这是一块唯一可用来盖网球场的平地。

  他们将他们的沮丧让耸着肩一副无所谓的农夫知道。

  谁管你什么网球场!

  不过他是个合情理的人,尽管他不愿意割让这块肥沃好地,倒愿意听听他们的出价。

  在巴黎、苏黎世或伦敦工作的买主通常缺乏耐性,他们没有时间,无法每五分钟就飞来卢贝隆看房子。

  农夫呢?恰好相反,永不着急,他哪儿也不去,假如房子今年没卖掉,他可提高价钱,明年再卖。

  商议就这么你来我往,反复进行。中介商和买主愈来愈气愤,但最后交易还是谈成,通常也是如此。

  新的屋主试着将一切不愉快抛诸脑后,毕竟这是块顶棒的地方,一个梦想的房子,值得庆祝这场交易成功,于是他们决定举办野餐,花上一天好好逛逛房子,计划未来。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浴室里一个有四个脚的漂亮古式铁浴缸不见了。

  买主打电话给中介商。中介商打电话给农夫,“浴缸到哪去了?”

  浴缸吗?那个老祖母的浴缸吗?那个我们家传的浴缸吗?确定的是,没有人想到将这件稀有的珍贵东西加在卖价中。不过他是个合情合理的人,也许好价钱可以说服他。

  这类的意外使买方在拿到契约前都格外小心,直到房子正式属于他们为止。

  有时谨慎的律师也会插上一脚参予意见:制作财产清单,其中包括百叶窗、门环、厨房水槽。储藏室内的木头。地板上的瓷砖、花园有几棵树等等。

  只要一次不可思议的小意外,那就无论多少清单,都不足以防卫最后一刻看来忠厚朴实的老农夫的狡辩。

  由于害怕更不幸的事发生,买方甚至会聘请一位当地推平或法律顾问;他的任务是:在任何法律条文下,与买方悄悄到厕所里放卫生纸的后面角落,立约确定卖方不再有任何权利干涉房子。

  试着想象卖方和推事两人挤在厕所内,进行正式的仪式——举起你的有手,然后跟着我念:我郑重发誓放弃下列完整及功能齐全的配件……彼此心中皆七上八下惊跳着。

  尽管这些事层出不穷,房地产持续以十年前无法想象的价格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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