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彼得·梅尔 > 茴香酒店 | 上页 下页


  “亲爱的,我明白。那真是最不合适的了,但是你能怎么办呢?他们才有钱啊!”

  赛蒙从桌边拉出一张椅子,沉重地坐了下来。他的背疼痛,肚子部位的衬衫绷得很紧,怪不舒服的。他已经发福太多。有太多的午餐约会,太多的会议,运动却严重不足。他看着四十八岁但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八的思尼斯,依然苗条,窄小的脸庞光滑而不显皱纹,金色头发剪得服贴,穿着深蓝色西装与白衬衫,没有中广的小腹,也没有双下巴。赛蒙心想,这就是多年的自律带给你的成果。广告界有个传闻:恩尼斯在出国度假时动了拉皮手术;但是赛蒙知道,这完全得益拜哈利街一位皮肤科医师的乳霜(一罐50英镑),而且还要放在办公室经常性地使用。这便是恩尼斯保持神采飞扬的法宝之一。

  “要我帮你接通丽莎吗?”恩尼斯拿起话筒,挑了挑眉,嘴角紧缩。

  “恩,我不认为我可以面对今晚的厄运。问问丽莎,是否可以将主管会议挪至明天?”

  恩尼斯点点头,赛蒙则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中找寻拉芙洛威士忌(Laphroaig)。玻璃杯早已打包,他只得把威士忌倒人茶杯,不经意的听着恩尼斯说话。

  “……嗯,如果乔登先生发了狂,他可以到花园里,抓虫子吃。萧先生必须将会议延后。今天真背,我们的家乱七八糟,这种情况一点也无法掌控。”

  恩尼斯看看赛蒙,在聆听丽莎的回应时眼睛往上翻,他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我明白。等我们比较能够掌握状况,明天便会和好汉公司的那个小人打交道。亲爱的,耍点外交手腕吧!撒点小谎!我知道,只要你愿意,一定做得到。我就听过你和男朋友蘑菇过。”

  恩尼斯不想听丽莎的回答,把话筒拿开耳朵。

  “亲爱的,看你的了。明天见。”

  他放下话筒,瞥了赛蒙面前的茶杯一眼,皱了皱眉。他打开了一只打包的纸箱,取出一只杯子,并用从他西装口袋拿出的丝质手帕擦了擦,倒了一大杯威士忌。

  “喏,给你!”他把茶杯拿走,放入水槽。“我知道凡事总需要尝试,但是得保持一定的水准。要来点水吗?”

  “她怎么说?”

  “哦,还不是又哭又叫,咬牙切齿。”恩尼斯耸耸肩,“很显然的,主管会议已经流会两次,他们一定气坏了!特别是乔登先生,而我们也知道,要让乔登先生先发狂,是不需煞费周章的。”

  他说的没错。乔登与无聊的客户打交道的本领,和他自负的本质可以相提并论,他自然会觉得受到了轻视。赛蒙今早才安抚了乔登一番。他接着又啜了一口威士忌。他感觉颤栗的感觉直达胃部,他这才记起,自己一整天还没吃过东西。

  第一次,他觉得夜晚是自由的、他可以拿着一本书,坐在科诺餐厅(Connaugh t)角落的桌子旁,不过他并不想独自用餐。他大可打电话给朋友,但是这么一来,与朋友的晚餐势必围绕着卡洛琳与离婚的主题打转。但是与广告公司的同事一块吃饭,又总是脱离不了客户、新契机与办公室政治等老话题。他低头看着桌面,眯着眼睛看着阳光反射到瓶子上射出的光线。他会想念这个房间的。

  “恩,你今晚要做什么?”

  恩尼斯把原本要放入纸箱中的一叠盘子放了下来,站在那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抚抚眉,十足优雅而略带戏剧化的模样。

  “现在嘛,我还没决定究竟要到温布顿参加化妆舞会,还是到‘印度之星’吃一顿咖哩大餐。”

  “在这里晚餐好吗?就在这个厨房里。我们从没在这里吃过饭,这房子下周可能就卖掉了!”

  “也许吧!”恩尼斯说:“我想我可以挪得出时间。”他笑了笑,“好,我喜欢。最后的晚餐,你想吃点什么?”

  “我趁他们把酒搬光之前,从酒窖里拿了一瓶七三年份的派翠斯(Petrus),晚餐就来点可以和这酒搭配的东西吧!”

  恩尼斯看看表。“我一个小时内回来。你何不打电话给好汉公司的那个家伙?把事情给了结了。”

  赛蒙听见前门关上的声音,当他走过书房(这是先前搬家工人据为临时休息、用餐的地方),一辆大巴土车急驰而去。原本气派的房间,如今空空荡荡,只留下地板上的电话,而赛蒙的手提箱则孤价伶的躺在原本放置桌子的角落,一只面朝上的打包纸箱,上面凌乱的摆放着无数的下午茶所遗留的残迹:肮脏的茶杯、老旧的电壶、用过的茶包、一罐开过的牛奶、一份《太阳报》(Sun )及一只水晶烟灰缸,这是赛蒙在雅斯沛买的,上面的烟屁股难得老高。空气中弥漫着泼洒的牛奶、香烟与汗水的味道。赛蒙打开了一扇窗,自我防御地点了一根烟,坐在地板上,拿起话筒。

  “好汉兄弟公司,拉文、卢梭与范思,您好!”总机的声音听起来无聊而烦躁,仿佛她在修指甲看《柯梦波丹》杂志时被人打扰。

  “麻烦接威肯森先生,我是萧赛蒙。”

  “很抱歉!”她听起来心情不错。“威肯森先生在开会,您说您是哪位?”

  “敝姓萧,萧氏集团的萧赛蒙。我已经告诉你四次了。我是回威肯森先生的电话,他说有要紧的事找我。我姓萧,你要我拼音给你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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