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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4.在哈伯农场

  我们要远离雷帕布利干河,它向北流人内布拉斯加州,而我们却要继续西行,往所罗门河方向。这样一来,我们就受到两部分恶人的夹击。一部分在我们前面,是“将军”的部队,我们有希望很快发现他们的足迹;另一部分是后面的奥萨格人,他们十有八九会来追赶我们。这两部分恶人都会使我们陷入很大的困境;还有第三部分人,他们离我们更近,我们不知道能不能逃脱他们。

  为了迷惑奥萨格人,我们先应该朝南走一段路。其实,我们并不怕这些印第安人,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可是,如果我们绕那么一个大弯,就会延误与老枪手会面的时间。经过再三考虑,我们还是放弃南行的计划,而向西走,一直走到第二天下午。

  我们在路上遇到三个骑马的人,从他们嘴里打听到,我们前面有一个人数众多的歹徒团伙,活动十分猖獗。这三个人曾落入歹徒之手,被抢劫一空,其中一个让我看了枪伤,这一枪不可谓不危险,幸运的是只打中大腿。凡是听说过或者亲身遇到过这些歹徒的人,都有同感。我们没有兴趣跟这些人打交道。每一个正直的西部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这些人,认为与他们较量是一种耻辱。正如技艺高超,动作优美的花剑运动员,不愿意与混身粪土,使一杆粪叉的马夫比赛一样,每一个正直的北美草原骑手,都不愿意与这些被社会遗弃的渣滓打交道。

  我们傍晚就过了所罗门河的北支流,夜间在这条支流的右岸扎营。

  阿帕纳奇卡打破了沉默,向我讲述分别以后,他在埃斯塔卡多草原的经历。他与老枪手到了特雷特堡。前面已经提到,那次是白跑了一趟。他们想找埃特尔斯,结果没有找到。那儿的人压根儿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当然也就没有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阿帕纳奇卡讲完以后,我说:

  “我当时的预言是对的。我不相信那位‘将军’,而且马上看出,他是在欺骗老枪手,使老枪手弄不清埃特尔斯是谁。他肯定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可惜我们猜不着。我认为,他对老枪手与埃特尔斯的关系的了解,比他让别人看出的深得多。我提请我的朋友注意这一点,他不愿意相信。他对我的红色朋友阿帕纳奇卡推心置腹地谈过这些吗?”

  “没有。”

  “他只字未提他如此热心地寻找那个埃特尔斯的原因?”

  “没有提过。”

  “你们在里约佩科分手以后,你回到了你的部落?”

  “是的。我到了卡姆库拉诺。”

  “你的母亲见到你高兴吗?”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我,深情地问这问那,可是她很快又失去了神智。”他的声音很快就变忧郁了。

  然而,我没有理睬他的这种情绪,仍然问他:“您还记得我听她亲口说过的话吗?”

  “我知道,她经常说那几句话。”

  “你现在还像当时那样相信,这几句话属于印第安人的医学术语?”

  “相信。”

  “我从未相信过,现在也还是不相信。她的神智中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人和事,你从未觉察过,她偶尔记起过那些人和事?”

  “没有,我不经常与她在一起。我知道,我刚回家又得马上离开她。我的白人兄弟老铁手看得起我,与我抽和平信任烟斗。柰伊尼战士们,尤其是他们的首领乌穆基,不能原谅我,让我在‘胆怯者山谷’过艰难生活,所以,我离开了他们。”

  “到了哪儿?”

  “找到了波霍尼姆科曼伽部落。”

  “我的兄弟马上被他们收留?”

  “是的。我虽然是柰伊尼人最年轻的首领,但是没有哪个战士胜得过我。因此,当波霍尼姆人讨论接纳我的问题的时候,没有人反对。现在,我已经是这个部落的最高首领了。”

  “我听到这个情况很高兴,因为我爱你。你能不能让你的母亲离开柰伊尼人,把她接到你身边?”

  “我是想这么做,可是那个以她为妻的男人不同意。”

  “那个巫医?你不把他称为父亲,而称为以她为妻的那个男人,当时我就注意到,你不爱他。”

  “我不可能把心交给他,现在我恨他,因为他不让我接近生我的那个妇人。”

  “你知道她是你母亲?”

  他对我投过来一个惊讶的眼光说:“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相信我的兄弟老铁手决不会说出没有根据的话,他所说的和所做的,事先都经过深思熟虑,因此,他肯定有根据向我提出这个特殊的问题。”

  “我当然有根据。但是,这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是我的内心以前听到过,今天又听到了的一种声音的结果。我的兄弟阿帕纳奇卡愿不愿意给我答复?”

  “只要是老铁手提出的问题,即使我不理解,我也回答。我们谈到的那个妇人,是我的母亲,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别的情况。我爱她。”

  “她真正是那个巫医的妻子?”

  他又一次用惊讶的语调回答: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从我懂事起,大家就把他们视为夫妻。”

  “你也相信他是你父亲?”

  “别人始终称他为我的父亲。”

  “他自己也这样称呼吗?请你仔细想一想!”

  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迅速抬起头来说:“喔,现在,我第一次发觉,他没有一次叫过我伊图厄。”

  “你的母亲曾叫过你内图阿赫?”

  “也没有!”

  在大多数印第安人部落中,“我的儿子”的叫法各不相同,有的是父亲叫,有的是母亲叫。在上面的例子中,伊图厄是父亲叫的,内图阿赫是母亲叫的。阿帕纳奇卡接着说:

  “他们两人都只叫我‘乌诺索’,意思是‘你’。当然只有母亲偶尔叫我‘内图阿赫’,但是这个称呼仅仅在她与别人谈到我的时候使用。”

  “奇怪,特别奇怪!我还想知道,他是不是常叫她‘伊一乌埃特’,她则叫他‘伊一沃升瓦’。”

  他又思考了片刻,然后答道: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那样互相称呼过,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见他们使用那几个字了。”

  “他们从那时起,一直称呼‘蒂博·塔卡’和‘蒂博·韦特’?”

  “是的。”

  “你认为这些词是医学术语吗?”

  “是医学术语。父亲总是说,这是药品。实际上也应该是,因为没有任何红人或白人知道蒂博这个词的意思。我的兄弟老铁手知道吗?”

  我当然也不知道。我知道法语名字“蒂勃”。“蒂博”和“蒂勃”是两个几乎相同的名字。可是,我不敢把这两个名字与一种关系联系起来。我想找出一个正确答案,但是没有成功,因为这时,有两个人匆匆忙忙来到我面前。他们对我们谈话的第一部分没有在意,但是,当听到“蒂博·塔卡”和“蒂博·韦特”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表示了较大关注。

  我还记得,在埃斯塔卡多草原上,我被迫向阿帕纳奇卡保证,不把这些神秘的名字告诉任何人。我始终恪守诺言,甚至对温内图也只字未提。所以,他插入我们的谈话,我觉得很奇怪。他说:

  “‘蒂博·塔卡’和‘蒂博·韦特’?我知道这两个名字的意思。”

  他还没有说完,奥萨格人首领也说:

  “‘蒂博·塔卡’和‘蒂博·韦特’,我知道。他们到过奥萨格营地,偷走了我们许多毛皮和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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