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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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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杜马像个陀螺一样转过身来,微笑着张开双臂快步走过来。何塞费诺迎上去,两人紧紧地握手,久久地互相拍打着。久违了,兄弟。很久没见了,利杜马,真高兴你又回来了。两人就像两只嗅觉灵敏的狗在互相摩擦。 “老兄,你这身衣服的料子可真不错啊。”猴子说道。 利杜马退后几步让三个二流子好好地欣赏他那花哨的新装:硬领白衬衣,灰点玫瑰红领带,绿袜子,尖头皮鞋擦得跟镜子一样亮。 “你们喜欢吗?我穿这身衣服是为了庆贺我重返故乡。是三天前在利马买的,这领带和鞋子也是。” “你简直成了王子了,老兄。”何塞说道,“这好极了。” “没什么,也就是料子好。”利杜马掸着上衣的领子说道,“只是这衣服架子开始被虫蛀了,不过还能搞搞女人,反正现在我又成了光棍,也该轮到我了。” “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何塞费诺打断他说道,“伙计,很久没看到你穿便服了。” “你还不如说很久没看到我本人了。”利杜马说着脸色变了,但随即又微笑起来。 “你还是这样好,比穿警察制服好。”猴子说道,“这才是真正二流子的样子。” “还等什么,”何塞说道,“唱我们的队歌吧。”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利杜马说道,“是谁教会你们站在老桥上跳水的,不记得了吗?” “你还教会我们喝酒,嫖女人呢,”何塞说道,“老兄,你把我们都带坏了。” 利杜马抱住雷昂兄弟,亲热地摇晃着;何塞费诺则不停地搓着手,嘴角虽然露出微笑,但目光却一动不动,闪出一丝隐蔽而警惕的光芒。他挺胸凸肚,双腿微曲,整个身子既僵硬又不安,一副防卫的架势。 “我们得尝尝伊卡太阳酒,”猴子说道,“这可是您老答应的。答应的事,欠下的债。” 四人在煤油灯下的席子上坐了下来。煤油灯吊在屋顶下,晃动一下就把暗影中土坯墙上的裂缝、乱涂的字迹和那破烂的壁龛照亮,壁龛中有一个石膏做的怀抱婴儿的圣母像,圣母像的脚下有一个空烛台。何塞点燃了壁龛里的一支蜡烛,烛光照亮了一张剪报,报纸上印的是一位身佩军刀、挂满勋章的将军的发黄的侧身像。利杜马把一只箱子挪近席子,打开箱子取出一瓶酒,用牙齿拔开软木塞,猴子帮他把四个杯子斟得满满的。 “又回到你们中间来了,真没想到,何塞费诺。”利杜马说道,“我很想念你们三个人,又想念我的故乡。为久别重逢干杯!” 四个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噢,简直是一团火!”猴子叫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你肯定不到四十度吗,老兄?” “这酒才柔和呢,”利杜马说道,“这种皮斯科酒秘鲁伊卡省港口皮斯科出产的烧酒。在利马连女人和小孩都喝,跟甘蔗酒可不一样。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拿甘蔗酒当汽水喝呢。” “猴子喝酒不行,”何塞费诺说道,“两杯下肚就晕头转向了。” “我一喝就醉,可我比别人都顶得住。”猴子说道,“我可以一连几天地醉下去。” “你总是第一个倒下。兄弟。”何塞说道:“利杜马,你还记得吗,我们总是把他抱到河里,把他的头按在水里让他醒酒。” “有时还打我耳光呢!”猴子说道,“你们总打我耳光,所以我现在连胡子都长不出来了。” “我提议干一杯。”利杜马说道。 “等我先把杯子斟满,老兄。” 猴子抓起皮斯科酒瓶开始倒酒;利杜马脸色沉了下来,两条细细的皱纹出现在眼角,眼睛似乎在出神。 “来,干吧,二流子。”何塞费诺说道。 “为鲍妮法西娅干杯!”利杜马说道,慢慢地举起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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