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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因为美国公司已经感到政府对它们控制太严,美国出口产品的40%受到安全法规的约束。我们的政府不让我们的计算机公司向东欧出售产品。冷战已经结束,那些限制性法规却依然存在。与此同时,日本人和德国人则发疯似的向外兜售其产品。所以说,美国人希望少一点控制。他们把任何制止出售微电脑公司的企图都看成是政府的干预。”

  “我并不认为这是明智的举动。”我说道。

  “我同意你的说法,”罗恩说,“美国公司将在今后几年内逐步遭到扼杀。这是因为日本人一旦成了计算机芯片生产机械的唯一制造者,他们就会处于控制美国机械出路的有利位置上。”

  “他们会这样做吗?”

  “他们以前已这样做过。”罗恩说,“例如,他们对离子注入器和其他一些机械就采取这种做法。可美国公司团结不到一块。他们之间争吵不息。与此同时,日本人以每天一个的速度收买高技术公司。过去的6年就是这样。我们在切腹自杀,而我们的政府却置若罔闻,因为我们有个所谓的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负责监督高技术公司的出售。只是该委员会一事无成。在过去的500例出售中,仅有一例被挡了回来。一家接一家公司被卖出,华盛顿竟没有人站出来说个‘不’字。最后,莫顿参议员张扬了一下,呼吁‘暂停’,但无人理会他。”

  “这笔交易还在继续吗?”

  “这正是我今天听到的事。日本的对外宣传机器在紧张地工作,炮制种种有利的宣传材料。他们坚持不懈,一切都抢在前面。我是说在各个方面——”

  有人在敲门,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把头伸进来。“对不起,打搅你了,罗思,”她说,“基思刚刚接到日本广播协会驻洛杉矶代表挂来的电话。他想知道我们的广播员为什么抨击日本。”

  罗恩皱起眉头。“抨击日本?他说些什么?”

  “他说我们的播音员在播音时说什么‘该死的日本人正在接管这个国家’。”

  “接着说,”罗恩说,“没有人会那样讲的。尤其在广播中,谁会讲这种话呢?”

  “是伦尼,在纽约。他是通过回传线路讲的。”那女人说。

  罗恩在椅子里挪了挪身体。“唔,”他说,“你检查过录音带吗?”

  “检查了,”她说,“他们正在主控制室查验自动存储资料。不过我想这是真的。”

  “真糟糕!”

  我问:“什么叫回传线路?”

  “我们的卫星传输线。我们每天从纽约和华盛顿接收一批文稿,然后加以重播。在广播前或广播后总有一分钟左右的空当。我们会删去这一部分,但任何一个想捕捉我们信号的人都可以借助民用截抛物面反射测出未经加工的原始电文。人们就是这样做的。我们告诫过那些能人在摄像机前务必小心谨慎。可是去年,路易丝在摄像机前肆无忌惮地解开罩衫,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来——于是责问的电话从全国各地打来。”

  罗恩的电话响了。他听了一会儿后说道:“好的,我明白了!”随即挂了电话。“他们检查了录像带。伦尼当时正对着摄像机在回传线路前讲话。他对路易丝说:‘如果我们还蒙在鼓里,那么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就将拥有这个国家。’他确实说这话了,但不是在演播。”他沮丧地摇摇头。“日本广播协会的那家伙知道我们没有开播吗?”

  “知道。但是他说他们能接收到那些话,而且正是基于这一点提出了抗议。”

  “该死的家伙!”罗恩说,“这么说,他们甚至在监听我们的回传线路。天哪,基思打算怎么办?”

  “基思讲,他已经讨厌再去告诫纽约的能人。他要你去处理此事。”

  “他要我给日本广播协会的那个家伙挂电话吗?”

  “他说由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关于那半个小时的演播节目,我们跟日本广播协会有协议,我们每天给他们发送一次。他可不想使这个协议遭风险。他认为你应该道歉。”

  罗恩叹了口气。“现在,我甚至不得不为并非演播的话去道歉。真见鬼!”他看着我们。“伙计们,我得走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我说,“祝你好运。”

  “听着,”罗恩说,“我们大家都需要好运。你们知道,日本广播协会正着手投资10亿美元建立全球新闻通讯网。他们打算与特德·特纳有线电视新闻网在全球展开竞争。如果说过去的历史有任何指导意义的话……”他耸了耸肩。“和美国的新闻媒介吻别吧。”

  当我们离开时,我听到罗恩对着话筒说:“笠川先生吗?我是罗恩·莱文。我在美国金融通讯网跟你讲话。是的,先生。是的。笠川先生,我想就我们的广播员通过卫星线路所讲的话表示关注和深深的歉意——”

  我们关上门,离开了那儿。

  “上哪儿去?”我问。

  31

  四季饭店深得明星和政治家们的厚爱。它的入口十分气派,但我们的车被安排停放在拐角的便门旁。一辆装运牛奶的小卡车停在装卸台前,厨房的工作人员正往下搬卸盒装牛奶。我们在此足足等了5分钟。康纳看了看手表。

  我问:“我们干吗呆在这里?”

  “我们得按最高法院的规矩办事,后辈。”

  一个身着制服的女人从装卸台处走了出来,环顾了一下,朝我们挥挥手。康纳也朝她挥挥手。她又一次消失。康纳掏出钱包,抽出两张20美元的钞票。

  “我当警探最先明白的事情之一,”康纳说道,“就是饭店的工作人员能帮上大忙,尤其是在眼下这些日子里,警察受到种种限制。没有搜查令,我们警察就不能进入饭店的任何房间。如果我们进了房间,不管搜查中发现了什么,都不会得到承认,对不对?”

  “对。”

  “但女服务员可以进去。洗熨工、清洁工和客房服务员都可以进去。”

  “唔——唔。”

  “所以,我学会了与所有大饭店都保持联系。”他打开了车门。“我去一下就来。”

  他朝装卸台走去,在那儿等着。我用手轻轻叩着方向盘,脑海里出现了这些诗句:

  我改变了初念,这爱情美不胜言。

  善良、仁慈,还有那美妙的营火舞会

  一个身着制服的女人从装卸台上走出来,简要地与康纳谈了几句。康纳记了下来。那女人的手心上放着一件金光闪闪的东西。康纳没有去触摸它,只是看了看,点点头。她迅速地把那件东西塞进口袋。然后,他把钱付给她,那女人便转身离去。

  你拨动了我的神经,震撼了我的心灵。

  极度的恋情撩得我心神不宁。

  你动摇了我的意志,使我无比激动——

  一个洗熨工手提一套用衣架挂着的男式藏青西服来到装卸台上。康纳问了一个问题,洗熨工看了一下手表后才回答问题。接着,康纳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上装的底边。他打开上衣,检查衣架上的裤子。

  洗熨工拿走了第一套西服,又把第二套西服拿到装卸台上。这是一套藏青色的带细条子的西服。康纳又一次做了检查。他好像发现了衣服上的什么东西,便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刮进一只透明小塑料袋子里。他把钱付给了洗熨工后,就回到汽车跟前。

  “是在检查罗参议员吗?”我问道。

  “检查了很多东西,”他说,“不过,是检查罗参议员。”

  “昨天晚上,罗参议员的助手的口袋里有条白色的内裤。但是谢里尔当时穿的是黑色的内裤。”

  “这没错,”康纳说,“不过,我认为我们有了进展。”

  “你往那袋子里放了些什么?”

  他掏出那只小玻璃纸袋,放到亮处。透过玻璃纸,我见到了几缕短短的黑线。“是地毯的纤维,我想,是黑色的,跟中本公司会议室里的地毯相似。得去化验室检查确认。眼下,我们还有一个难题得解决。开车吧。”

  “我们去哪儿?”

  “达利—希金斯,就是那家拥有微电脑公司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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