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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只是看一下?不传讯?”

  “对,只是看一下。”

  “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我说道。我想我可以打电话找国家广播公司驻加州站的詹妮弗·刘易斯或者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驻加州站的鲍伯·阿瑟帮忙。也许找鲍伯。

  康纳说道:“一定要找一个跟你私人关系比较好的,不然记者站就不会肯帮我们的忙。你注意没有,今晚在犯罪现场没有电视台的人。在大多数犯罪现场,你都得拼命挤,才能穿过那一排排的摄像机和照相机到达警戒线跟前。可是今天晚上,既没有电视台的,也没有报社的。什么都没有。”

  我耸耸肩。“因为我们没有使用无线电话,所以新闻界就没有能监听到任何东西。”

  “他们早就在那儿了。”康纳说道,“报道汤姆·克鲁斯和玛多娜参加的这次招待会。而这时就在上面一层楼里,一个姑娘被杀害了。电视记者都跑到哪儿去了?”

  “上尉,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说道。

  我在与新闻界打交道时有一件事还是清楚的,那就是新闻界不搞阴谋。新闻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是一盘散沙。实际上,有时候,当我们需要封锁消息——比如就某一绑架事件正在进行赎金谈判的时候,要他们配合真比登天还难。“报社下班早。电视台来的人得赶制11点的新闻,也许他们回去编辑新闻节目去了。”

  “对此我不敢苟同。我认为日本人表明了他们对声誉,也就是他们公司的形象甚为关心,所以新闻界没有进行报道,以示配合。相信我吧,后辈!他们正在向新闻界施加压力。”

  “我无法相信。”

  “我绝对不是瞎说,”康纳说道,“他们已经施加了压力。”

  这时,车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真见鬼,彼得,”一个熟悉的粗嗓音从电话里传来,“那桩杀人案的调查究竟他妈的怎么啦?”说话的人是局长。听声音,他似乎喝了酒。

  “你是什么意思,局长?”

  康纳看了我一眼,接着打开了喇叭,这样他也可以听清对方的讲话了。

  “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惹了日本人?”局长问道,“又有人要告警察局搞种族骚扰了吧?”

  “没有,局长先生,”我答道,“根本没那回事。我不知道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说格雷厄姆那个蠢货又像以往那样侮辱人了。”局长说道。

  “可是,局长,我看谈不上什么侮辱——”

  “听着,彼得,你别想糊弄我。我已经把弗雷德·霍夫曼训了一顿,他压根儿就不该派格雷厄姆去。我不想让这个案子沾上种族歧视这个臭狗屎。从现在起我们都必须对日本人以礼相待,搞好关系。现在这世界都是这样。彼得,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听见了,局长。”

  “再说说约翰·康纳。他和你在一起,对吧?”

  “是的,先生。”

  “你为什么让他掺和进来?”

  我心想,怎么是我为什么让他掺和进来?弗雷德·霍夫曼肯定是说让康纳来是我的主意,而不是他的。

  “我很抱歉,”我说道,“可是我——”

  “我明白,”局长说道,“也许你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处理不了这个案子,所以要个帮手。不过恐怕他帮不上忙,反倒惹下了祸。日本人不喜欢康纳。我得告诉你,我认识约翰·康纳有年头了,我们是59年一起上警官学校的。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而且还经常惹是生非。你知道吧,当一个人跑到外国去居住,那是因为他在自己的国家里混不下去的缘故。我不想让他来搅和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

  “局长——”

  “这是我的看法,彼得。你要处理的是一桩人命案,赶快把它弄完,了结掉。你要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我就指望你了,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听见了,局长。”

  “保持联络好吗?”

  “好的,局长。”我答道。

  “把这案子结束掉,彼得,”局长再次关照说,“我不想再让别人为这件事打电话找我。”

  “是,局长。”

  “最迟明天把事情了结。就这样了。”

  他挂断了电话。

  我把电话放回原处。

  “果然如此吧,”慷纳说道,“我说过他们正在施加压力嘛。”

  12

  我在405号公路上驱车向南,直奔机场而去。康纳凝神望着车窗外。外面的世界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

  “在日本人的组织机构中,永远不会有人给你打这样的电话。局长把你给晾了出去。他自己一点责任都不承担——现在都成了你的事。他把一些与你不相干的事也怪罪到你的头上,像格雷厄姆的事,还有我的事。”说到这里康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日本人就不干这种事。日本人有一句名言:要解决问题,不要委过他人。在美国人的组织机构中,总是追究是谁的过失,然后这个人就该倒霉了。在日本人的组织机构中,首先考虑的是问题在哪里,该怎样解决,而不是去责怪什么人。他们这种办法就比较好。”

  康纳眼睛望着窗外,沉默下来。此刻,我们正飞速驶过斯劳顿,濛濛薄雾中,马里纳高速公路巨大的弧形轮廓在我们头顶上方依稀可见。

  我说道:“局长不过是有些蒙头转向罢了。”

  “是啊,跟以往一样,不了解情况。即使如此,听他的口气,我们最好能在他明天早上起床之前连夜就把案子了结。”

  “能做得到吗?”

  “只要石仓交出录像带就行。”

  这时电话铃又响起来。我抓起电话。

  是石仓打来的。

  我把电话递给康纳。

  我隐约可以听见电话听筒里传出的石仓的声音。他似乎很紧张,用日语急促地说:“喂,喂,康纳先生。我给警卫室打过电话,可是没有人接。”

  康纳用手捂着受话器,用英语翻译了他的话:“他给保安值班室打了电话,但没有人接电话。”

  “后来,”对方仍然在说日语,“我跟中央警卫室联系,让他们派人下来检查录像带。”

  康纳用英语重复了他的话:“后来他跟保安中心联系,让他们派人下去检查录像带。”

  “录像带统统都在录像机里,没有被人换过,一切都没有问题。”石仓说的还是日语。

  康纳一边翻译他的话,一边直皱眉头。接着他用日语说:“我看录像带是被人换走了。你要把带子找回来!”

  “康纳先生,一切都没有问题,你叫我怎么办?”

  康纳听完后对我说:“他咬定一切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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