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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富有浪漫色彩的希望的荒谬表现形式。”亚当斯说道,把眼镜朝鼻子上推了推。他的身上带有一种激烈的情绪,使诺曼甚为不安。6年前,哈里·亚当斯还是个街头儿童,他那鲜为人知的天才,使他从费城贫民窟的一所破房子一步跨进普林斯顿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色草坪。那时候,亚当斯生气勃勃,对自己的命运转折感到十分有趣。那么为什么他现在说起话来如此刺耳呢?

  亚当斯是个才能卓越的理论家,对量子力学概率密度函数的计算使他建立了自己的声誉;诺曼对此一窍不通,然而亚当斯却在17岁时就有所成了。诺曼能够了解他为何如此,而哈里·亚当斯现在却显得情绪紧张,对人挑剔,在小组中仿佛浑身不自在。

  或者这跟他被纳入小组有关系。诺曼原来就曾费过一番心思,亚当斯如何才能与其他人融洽相处。因为他是一位神童嘛。

  事实上,神童只有两种——数学神童和音乐神童。有些心理学家争辩说,神童只有一种,因为音乐与数学的联系是如此紧密。虽然有些早熟的孩子也具有其他天赋,诸如写作、绘画、运动,然而儿童真正能与成年人在同一水平上并驾齐驱的领域,却只有数学和音乐。从心理学的角度来春,这样的儿童性格复杂,往往十分孤独,由于他们具有特殊才能而与他们的同龄人互相隔绝,甚至和家庭成员也没有任何交流。因此他们既受到羡慕,又令人嫉妒,人际交往上常常受到阻碍,使他们在团体中与人打交道很不自在。由于哈里幼时在贫民窟生活,如果说他与别人有所区别的话,那就是他的问题更加明显。他曾对诺曼说过,他最初学傅立叶变换①时,其他的孩子们正在学投篮呢。因此,哈里也许在团体中感到别扭。

  ①Fourier tronsform:数学中运用广泛的一种积分变换。

  不过,似乎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哈里看上去几乎是义愤填膺。

  “你等着瞧吧,再过一个星期,大家将认为这只是一场耸人听闻的虚惊。仅此而已。”

  你希望如此,诺曼思忖道。他又一次感到纳闷,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哦,我认为这件事有挑战性。”贝思·哈尔彭眉飞色舞地说道,“对我来说,即使发现新生命只有一丝的希望,也是令人兴奋的。”

  “对,”特德说道,“总之,天空和陆地存在的东西,比你在哲学中能想到的东西要来得多。”

  诺曼打量着小组中最后一名成员亚瑟·莱文,海洋生物学家。这些人中,只有莱文他不认识。莱文是个矮胖子,脸色苍白,行动拘谨,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刚要问莱文对此有何看法,巴恩斯舰长便大步走了进来,腋下夹着一叠文件。

  “欢迎你们来到无处可去的中心,”巴恩斯说道,“而且你们甚至没法去浴室。”大伙儿惴惴不安地笑了。“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他说道,“但是我们时间不多,因此让我们立即着手这项工作吧。如果你们愿意把灯关上,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第一张幻灯片显示出一艘大船,船尾有复杂的上层建筑。

  “罗斯·西莱达号,”巴恩斯解释道,“一艘电缆铺设船,太平洋通信公司租来铺设檀香山至澳大利亚悉尼的海底电缆的。罗斯·西莱迪号于今年5月29日离开夏威夷,到6月16日抵达太平洋中部的西萨摩亚。它正在铺设新型的光纤电缆,这种电缆可以使两万部电话机同时通话。电缆的外面包着一层厚厚的由金属与塑胶编结而成的网,十分牢固,不易断裂。罗斯·西莱迪号已经在太平洋中铺设了5,600海里的光缆,没有发生任何事故。下一张。”

  一张太平洋地区图,上面标着一个巨大的红点。

  “6月17日晚上10点,当罗斯·西莱迪号位于此地,也就是在东萨摩亚的帕果和斐济的维蒂岛中间时,船体突然扭曲,发生剧烈震动。警报响起,船员们意识到电缆被什么东西缠住而断裂了。他们立即查了航海图,寻找海底障碍物,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他们花好几个小时拉起了断裂的电缆,因为到事故发生时,他们已在船后又放出了一海里多的光缆。他们检查了断头,发现切口非常整齐——就像一名船员所说:‘如同是用大剪刀剪断一般。’下一张。”

  一个海员面对着镜头,粗糙的手中握着一段光缆。

  “你们可以看到这种断裂的状况,表明是遇到了一种人为的障碍。罗斯·西莱迪号向北退去,越过光缆断裂地点。下一张。”

  一连串间断的黑白线,某个区域呈现出许多尖峰形状。

  “这是船上声纳的原始扫描图。你要是不懂声纳扫描,就很难了解其中的含义,不过你们可以看到这个薄薄的刀口似的障碍物,与沉船或太空船一致,切断了光缆。”

  “租船的太平洋通信公司向海军方面作了报告,要求了解有关这个障碍的任何讯息。这是例行公事:无论哪儿发生电缆断裂,他们就通知海军当局,希望这个障碍是我们事先了解的。倘若这是艘载有爆炸物品的沉船,通信公司希望他们在开始修复工作之前就能获得此一讯息。可是,这一次的障碍物在海军的档案上并没有记载。因此海军对此发生兴趣。”

  “我们立即派遣靠得最近的搜索船海洋探测号从墨尔本出发。海洋探测号于今年6月21日到达事故地点。海军之所以对此感兴趣,是因为这个障碍物有可能是沉入海底的某国核子潜艇,上面配备有SY-2飞弹。海洋探测号使用最尖端的探测声纳向海底进行扫描,得出了这张海底图像。”

  这是个彩色图像,清楚地展示出其中的立体造型。

  “正如你们所见,海底看上去很平坦,只有一个三角形的翼翅突出在离海底约280英尺处。你们可以在这儿看到,”他一面指点,一面解释道,“唔,这个翼翅的体积比美国或苏联制造的任何飞机翼翅都要大。一开始这使我们大为不解。下一张。”

  一个潜水机器人,从船的一侧由起重机放入海中。这个机器人就像一连串水平安放的管子,中间装着照相机和灯具。

  “到6月24日,海军把远程操作船和航空母舰海神四号调到现场。远程操作船蝎子号,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被派遣去拍摄这翼翅,带回的照片清楚显示了某种控制装置的表面。就在这儿。”

  这群人中发出一阵喃喃细语。在灯光耀眼的幻灯片上,一个灰色的翼翅耸立在平坦的珊瑚上。那翼翅周边有锋刃,呈现航空器所具有的锥形,肯定是人造的。

  “你们将看到,”巴恩斯说道,“这一地区的海底由低矮的死珊瑚组成。这个翼或是翅消失在珊瑚中,表明航空器的其余部分可能也埋在珊瑚礁内。我们做了极高解析力的海底扫描,以测定珊瑚礁内埋藏物的形状。下一张。”

  另一张彩色声纳图,由一个个细小的点而不是由线所组成。

  “你们可以看到,这个翼翅似乎与一个掩埋在珊瑚中的筒状物体相连。物体的直径大约190英尺,而且向西延伸2,754英尺,最后收缩成一个端点。”

  观众中发出更多的喃喃细语声。

  “正确无误,”巴恩斯说道,“这圆筒状物体长达半海里。其形状与火箭或太空船一致——它肯定是那样——不过从一开始,我们就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物体称作‘畸形物’。”

  诺曼看了一眼特德,他正笑容满面地望着屏幕。但是黑暗中坐在特德身旁的哈里·亚当斯却皱着眉,正在把眼镜往鼻梁上方推。

  接着幻灯机的灯光灭了,屋子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有人发出几声呻吟。诺曼听到巴恩斯说:“见鬼,不能再这样了!”有人蹒跚地向房门走去,那儿投下一块方形的光亮。

  贝思向诺曼俯过身子,说道:“他们这儿老是断电。这下知道了吧?”

  过了一阵子,电又来了。巴恩斯继续说道:“6月25日,一艘远程舰从翼翅的尾部切下一块材料,带到海面上。我们对这个翼翅的切片做了分析,发现是一种环氧树脂的蜂窝状物体,里面是钛合金。这种金属塑胶合成材料所需的包裹技术,目前在地球上还无人知道。”

  “专家们证实,这个翼翅不可能是地球上制造的——不过10年或20年以后,我们或许会了解如何制造它。”

  哈里·亚当斯咕哝了一下,身子向前靠去,在笔记簿上做下记录。

  巴恩斯解释说,现在其余的机器人操纵船正用来向海底布放制造地震用的炸药。地震分析表明,埋在珊瑚中的畸形体是金属制品,中间是空的,内含一套复杂的结构。

  “经过两个星期的大量研究,”巴恩斯说道,“我们得出结论,这个畸形物是一种太空船。”

  “6月27日,地质学家们进行最后核实。来自海岸的岩芯抽样表明,目前的海床原先要浅得多,或许只有80至90英尺深。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覆盖这飞行物的珊瑚厚度平均达30英尺。因此地质学家们说,这航空器在地球上已停留了至少300年,或许还更久些,500年,甚至5,000年。”

  “尽管海军当局感到无可奈何,”巴恩斯说道,“他们还是得出结论,我们事实上发现了来自另一个文明世界的太空船。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举行特别会议之前,总统做出决定,要打开这艘太空船。于是从6月29日开始,不明生命形式研究小组的成员便被召集而来。”

  “7月1日,DH-7号海底居留舱被放到离太空船所在地不远的地方。DH-7号居留舱里有9名海军潜水员,在饱和的高热值气体环境里工作。他们开始从事原始的钻探工作。我认为我们已经把目前为止所了解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你们了,”巴恩斯说道,“有问题吗?”

  特德问道:“弄清楚太空船的内部结构是什么了吗?”

  “目前还没搞明白。这艘太空船的建造方式使冲击波只能在其外壳上回旋,而这层外壳异常坚固,工艺设计极其巧妙。这使我们无法通过地震的方法洞悉其内部结构。”

  “干吗不用被动性的技术来瞧瞧它里面是什么?”

  “我们已尝试了,”巴恩斯说,“重力低测量分析法,热重力测量分析法,电阻低图谱法,质子精确地磁仪,都没用。”

  “监听装置呢?”

  “我们从第一天起,就在海底安放了水中听音器、但没有接收到任何声音。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其他远距离检查步骤的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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