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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诺顿N—22型飞机前缘缝翼展开事件

  1、1992年1月4日,高度35000英尺,飞行速度0.84马赫。阻力板与前缘缝翼手柄非人为移脱。

  2、1992年4月2日,飞机以0.81马赫速度作巡航飞行时前缘缝翼展开。据报一写字夹板碰到阻力板/前缘缝翼手柄。

  3、1992年7月17日,起初报告为严重湍流;但其后了解到,前缘缝翼打开是阻力板/前缘缝翼手柄移位的结果。五乘客受伤,三人伤势严重。

  4、1992年12月20日,在驾驶舱阻力板/前缘缝翼手柄未移位情况下,前缘缝翼在巡航飞行中打开。两名乘客受伤。

  5、1993年3月12日,飞机在0.82马赫速度下进入失速前抖振。前缘缝翼打开,手柄不在上位锁定位置。

  6、1993年4月4日,副驾驶手臂放在阻力板/前缘缝翼控制手柄上并将手柄压下,打开前缘缝翼。一些乘客受伤。

  7、1993年7月4日,飞行员报告阻力板/前缘缝翼手柄移位,前缘缝翼打开。飞机巡航速度为0.81马赫。

  8、1994年6月10日,飞机巡航飞行中阻力板/前缘缝翼手柄未移位,前缘缝翼打开。

  她拿起电话,再给巴克挂过去。“你愿意面对摄像机谈论这些事故吗?”

  “我已有好多次在法庭作证,”巴克说,“我将很高兴公开和你谈。事实是,我要求这种飞机在更多的人死亡之前能修理好。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公司不愿做,联邦航空局也不愿做。这是莫大的耻辱啊。”

  “你是怎么确信这次又是前缘缝翼事故?”

  “我在诺顿公司内部有消息来源,”巴克说,“一个很不满意的雇员厌倦了所有谎言。我的消息来源告诉我是前缘缝翼,而公司正在掩盖这一点。”

  詹妮弗挂断电话,手摁内部通话纽。“黛伯拉!”她尖叫说,“给我安排好出差!”

  詹妮弗关上办公室门,静静地坐下。她心里明白她这一来就有戏啦。

  一篇无与伦比的报道。

  现在的问题是:从什么角度?如何设计?

  在《新闻线》这类节目中,设计是最为重要的环节。老一代制片人在节目中谈论的是“来龙去脉”;他们把一段报道置于更广泛的背景中去,通过报道过去发生什么,或者报道已发生过的类似事件,来指出这段报道的意义。

  詹妮弗不同意这种做法。这不是有用的方法,因为来龙去脉只意味着频繁提及过去。

  詹妮弗对过去毫无兴趣;她是新一代搞电视报道的人,懂得电视能吸引人之处在于它的即时性,也就是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本质上要求比此时此刻更多的东西,而她的兴趣仅限于此时此刻的范围。她也不认为现在还有什么人当真对此时此刻之外的事感兴趣。过去已经死亡,一去再不复返。谁关心你昨天吃的什么?昨天你干了什么?直接的和最能吸引人的就是此时此刻。

  电视的最大优势就在表现此时此刻。

  巴克这张过去事故的鬼单子的确是个问题,因为它会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那褪了色的令人生厌的过去。她得找个办法处理好它——提到它,然后一笔带过。

  她正在冥思苦想的是一种形成报道的方法,以一种观众可以领会的形式,从而揭开此时此刻。最能吸引观众的设计是上演一段善恶冲突的道德故事,因为观众吃这一套。如果你沿这条路子进行设计与报导,你马上就会得到观众的认可。你就是在为他们说话。

  但是由于报道展开的节奏必须很快,这段道德故事就得用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手段揭示出来,这样就无须另外多费唇舌解释那些观众已知的事实。他们早已知道大公司的腐败,他们的头头脑脑是贪得无厌而又专搞性别歧视的猪猡。你无须在节目中去证明这些;你只须稍稍提起即可。他们早已知道政府官僚机构碌碌无能而又懒惰懈怠。你也无须去证明这一点。他们早已知道产品是不负责任地制造出来的,毫不考虑消费者的安全。她必须从这些人所公认的因素出发来构建她的道德故事。

  一个快节奏的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故事。

  当然,设计之前还有别的任务要完成。首先,她必须向迪克·申柯推销这个段子。她必须提出一个能吸引申柯,并且符合他对事物看法的报道角度。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申柯比观众更为世故和复杂,讨他的欢心很难。

  在《新闻线》的各个办公室里,申柯因为他枪毙报道段子建议的严酷方式而被大家称作“批评家”。申柯在各办公室来回走动的时候,脸上总带着和蔼可亲的面容,扮演着一个老前辈的角色。但当他听取一份节目计划书时,这一切就变了。他变得十分危险。迪克·申柯受过非常好的教育,而且很聪明——非常聪明——当他愿意的时候他也可以很招人喜欢。但说到底他是个刻薄的人,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变得日益刻薄,越发养成他的恶意的天性,甚至把这当成他事业有成的关键所在。

  现在她就要向他交一份计划书了。她知道申柯现在极想要一段好片子。他会对帕西诺的事气急败坏,对马蒂的事火冒三丈,而且他也会随时迁怒于詹妮弗和她正在计划拍的片子上。

  为了避开他的怒火,让他接受这段报导,她得小心从事。

  她拿过一本拍纸簿,开始草拟她打算和申柯谈话的提纲。

  行政办公大楼下午1时04分

  凯西走进办公大楼的电梯,里奇曼紧随其后。“我不明白,”他说,“为什么每个人都对金这么气愤?”

  “因为他撒谎,”凯西说,“他明明知道飞机并没有落到离太平洋不到500英尺高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所有的人早都死光了。事情发生在37000英尺的高度。飞机倒栽葱最多也就是三四千英尺。这已经是够糟糕的了。”

  “是这样吗?他是想出风头。这么说对他接手更多的新客户有好处。他知道他在干什么。”

  “是的,他的目的很清楚。”

  “诺顿公司过去和他搞过庭外调解协议?”

  “搞过三次。”她说。

  里奇曼耸耸肩膀说:“如果你们手头有强有力的证据的话,可以把他送去受审。”

  “是的,”凯西说,“但审案是很花钱的,而很多事情公开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庭外解决比较便宜,只须把他讹诈的费用加到我们飞机的价格上就行了。航空公司付了这个价钱,又把它转移到乘客身上。于是到最后,所有的飞机乘客为他们的机票额外多付了几个美元。这就像一种隐性的税,姑且称之为布拉德利·金税吧。世界就是这样运作的吧。”

  电梯门开开,他们走出电梯来到四楼。她急匆匆地沿着走廊向她的质保部走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里奇曼问。

  “去取那个被我完全遗忘了的非常重要的东西。”她看看他,“你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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