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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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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看到的传教士而言,他们制造的麻烦远远超过他们的价值。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能改变那些怕离了他们没饭吃的笨蛋的信仰,或者是那些想从白人手里捞点儿好处的狡猾之徒的信仰。” 伯蒂拉沉默了,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她又一次成了一个孤独者,没人会来照顾她,没人她可以求告。 “你可别发愁,”商人说,他似乎意识到他已使她心烦意乱。“你会发现达雅克人是可爱的民族。他们佩带着象征战争的飘拂的羽毛饰物,盾牌上盖着从被他们杀死的人头上取下的一束头发,看上去确实不错。” 伯蒂拉不由自主地轻轻喊出了声。他接着说: “他们会向你微笑,脖子上佩带着闪闪发亮的彩色珠子,看起来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的确没作任何努力来减轻伯蒂拉的恐惧,然而当他们乘坐的船开始从大海转入沙捞越河时,她觉得她整个生命似乎都被这条浅棕色河流宽广而曲折的美托举起来了。 上游是桑托堡山,形状奇特而壮丽,覆盖着浓密的树木,山脚下是柔软的沙滩和卡斯玛里那树。 河的两岸布满了果树,其中很多树木正在开花。 一簇簇小村庄座落在河岸的泥地里,那些围着棕榈叶的屋子看上去好象是从一个篮子里掉出来似的,掉在哪里,它们就在哪里留住了。 那里有棕色皮肤的女人,一直裸到腰部,她们站在深水里,肩上扛着高竹篓。路还不怎么会走的小孩就会在她们中闻象棕色的小蝌蚪一样潜水、游泳。 沿着未经开垦的河岸排列着浅绿色的红树,林莽在它们背后升起,那里有高大壮丽的树木,猴子在枝桠间摆荡跳跃。 这真是太可爱了,以致使伯蒂拉吸了一口气,她渴望把这些告诉萨耶勋爵。她知道他会了解她的感情而且能与她分享。 他爱美,美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对她说来也一样。 她觉得,即使他永远也不知道她的感受,他也会期待她更勇敢些,要试着去了解沙捞越人民,正如他试着要去了解他接触到的不同国家的人民一样。 他们乘坐的船在一个原始的码头上停住,人们熙熙攘攘地跑来看轮船进港,欢迎船上的旅客,不管他们是否认识。 嘈杂喧闹之声响成一片。 伯蒂拉终于发现自己在走下轮船跳板,那些漂亮的、棕色皮肤的人个个面带微笑,正在下方拥挤着,其中有一个瘦削的高大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顿时她就把她认出来了。 她想,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在什么人群里,阿加莎姑姑总是非常突出的,特别是此刻,她更显得象是置身于侏儒中的一位巨人,一位非常令人憎恶和畏惧的巨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变得更可憎、更丑恶了。 伯蒂拉觉得,不仅她那张风吹日晒的脸似乎比记忆中的她更讨厌,而且她的门牙也掉了,这使她增添了一种乖戾的、几乎是邪恶的表情。 “你到底来了!”她用生硬、刺耳的声音说,伯蒂拉似乎听到了童年时的回声。 “是,我来了,阿加莎姑姑。” 她的姑姑没吻她,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握一下,只是转过头去用盛气凌人的声音对三个搬运伯蒂拉行李的脚夫说话。 伯蒂拉的行李又大又重,搬行李的人身材又矮又小,这几乎使她感到羞愧。 她的姑姑用一种使她感到不快的方式命令这些脚夫。接着阿加莎姑姑说: “这是我第三次采接船了,你母亲没说明你到达的确切日期,这倒真象她干的事儿。” “我想妈妈不知道从新加坡来这里的船每隔十四天才有一班,”伯蒂拉解释说,“此外,我所以耽搁是因为我从英国乘坐的船在马六甲海峡失了火。” 如果她想使她的姑姑大吃一惊,那么她并没成功。 “失了火?”阿加莎姑姑严厉说,“你的衣服都烧光了吗?真要是那样,我可不能给你再做新的,这一点你应当清楚!” “你什么东西都不用给我,阿加莎姑姑,”伯蒂拉平静地说。“亨德逊太大——我上岸后就住在她家里——把什么新东西都给我置齐了。她的心眼儿真好。” “我想她这个人准是‘金钱多,见识少’,”她姑姑让人讨厌地说。 她们一边说话,二边就离开了码头,沿着两旁有木房子的一条街走去。 由于人们都拥上了码头,这一带的人寥寥无几。 但是伯蒂拉还是在一个象是集市的地方瞥见了叫卖货物的小贩,听到清真寺的钟声和独弦琴的呜咽声。 “这倒提醒了我,”她姑姑说。“你有钱吗?” “我怕是不太多了,”伯蒂拉说,“可是比我预料的还多一些,毕竟我在新加坡没住旅馆。” “多少?”她姑姑追根究底。 “准确数我不知道,”伯蒂拉回答。“等我们到家再数吧。” 说话时,她低头瞧着她拎的那只手提包。 “拿来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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