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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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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我,”费里西蒂说。“我答应过,只等他跟爸爸提我们的婚事。我就嫁给他。” 安东妮亚轻叹了一声,她想: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费里西蒂明了——现在无论哈瑞·史丹福说什么,伯爵都不会听的了。 哈瑞的父亲是位乡绅,有一块很小的土地、一栋颇引人注意的宅邻,费里西蒂、安东妮亚两姊妹和哈瑞在孩提时代就认识了。 其他的女教师都只关心费里西蒂,而忽略了安东妮亚,法籍女教师却正好相反。 安东妮亚有天赋的好听力,因此法籍女教师很尽心地教她,而让费里西蒂静静地坐在一旁沉思——当然,绝不会是在沉思法文的问题。 “对两件事,我知道得很多。”安东妮亚曾告诉自己。“第一件是马,那得感谢埃威斯;第二件则是法文,这可得归功于我的法国女老师了。” 劳瑞先生从邓卡斯特花园找来一些跟这两方面有关的书,借给安东妮亚看。因为伯爵夫妇很少亲近他们的小女儿,所以,如果他们发现她的知识和阅读范围竟然如此广博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服丧期间,伯爵认为费里西蒂已长大成人,不需要再上课,就立刻辞退了家庭教师,把她们那点微薄的薪酬也省了下来。 做父母的并没有考虑到安东妮亚比姐姐要小一岁。伯爵夫人已经明白表示过,她不会让两个未出嫁的女儿,同时出现在社交圈。 他说话的语气,使安东妮正确信他这个小女儿会嫁不出去,而且即使嫁出去了,也一定是嫁个无名小卒。 安东妮亚揽镜自照,对母亲的想法并不惊讶。 她不象费里西蒂那样有一头金发,而是近于黑色的——不幸的是并非爱情小说作家笔下常爱描写的,浓密漆黑的头发。 不顶黑的头发、睫毛,恰可配她灰绿的眼睛,可是她觉得不能把她的肤色衬托成上流社会年轻小姐们最流行耀眼的白。 “真可怕”安东妮亚绝望地自语。“我真希望这头头发变成红色,眼睛变成鲜绿色……那样,或许有人会注意我!” 她总是穿费里西蒂穿旧了抛弃的衣服,所以很难显得突出。安东妮亚自己也晓得,适合费里西蒂那种德瑞斯顿瓷器般外貌的颜色,并不适合她。 不过她不习惯,也没有兴趣,去理会这件事。 对服装,她唯一关心的,就是她的骑马装。 她不能象费里西蒂在伦敦的裁缝师那儿做衣服,所以圣阿木斯一位当地的裁缝就尽力为她做:因为他很喜爱安东妮亚,而她也对他也体恤。 他的妻子一到冬天就会有持续性的咳嗽,她就带给他一瓶蜂蜜,还和他谈关于他孩子的种种。 当他告诉她,有一位猎狐的先生急着要一条打猎的短裤,他是位好主顾,而且付的钱比伯爵要高,所以她的骑马装还没做好;她也非常体谅他。 “我了解,杰金斯先生。”安东妮亚说。“不过拜托你尽量把腰做小,而且夹克的肩膀部分要合身;我不是在替自己那么操心,而是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我所骑的马的优越,杰出。” “的确是那样,我的小姐。”杰金斯先生回答。 后来安东妮亚发现,他花了比他所付的工钱还多的时间,来做她的骑马装。 她没有告诉杰金斯先生——当然,也不会告诉她的父亲——埃威斯偶而会让她骑公爵的马。 她和埃威斯以及小马夫一起带马运动;每一次,她都觉得内心的喜悦、震颤是那么难以言喻。 “真是可惜,小姐,”埃威斯表示。“你不能骑这些马出去打猎。那样,他们就有得说啦!” “真的!”安东妮亚同意道。“这多让他们嫉妒!而且他们一定会告诉公爵的。那时候,我只好又回篱笆那边去偷窥了。” “偷窥”这件事是他俩之间的一个笑话,埃威斯笑了起来。 “是啊,我的小姐。我永远忘不了你张着大眼睛,从枝丫间窥视我的那个神情。第一次,我以为你在刺探,觉得很懊恼,后来才感觉到你是真的有兴趣,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对啊,埃威斯,”安东妮亚回答她。“那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 她常想,只要她能和埃威斯及马儿待在一起,家中任何的不快,她都能够忍受。在家里,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这份缺憾在这儿获得了补偿。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了解到——父亲为了她不是男孩这件事,深受刺激;她曾因自己无法变成男孩来取悦父亲,而痛哭失声。 长大一点后,她从保姆和其他仆人的口中知道: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不能再生孩子。安东妮亚开始明白,她父亲的失望有多深。 “伯爵一直认为他一定会有个儿子,”老奶妈告诉她。“摇篮和所有的婴儿用品上,都扎上了蓝色的丝带;甚至连名宇都按家族辈份取好了。叫安东尼。” “这就是我之所以叫安东妮亚的来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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