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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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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位守护神默默地在保护他们,爱怜他们,虽然她不能确切地说明,但她确能感受到这份神力。 “现在,我得自己面对未来的命运了。”雅娜告诉自己,她知道,这就是使她惊惧不已的原因了。 当她到王宫之后,她再也不能象以往一样依靠父亲与汉弥了。 就象是开始了一次神秘危险的航行,却不知道自己航行的终点,唯一知道的只有……她是独自一人了。 雅娜步下楼梯,走入厨房,汉弥正在那儿等着她。 现在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穿上全套土耳其服装,宽松的衬衣下搭着灯龙裤,如云般的长发泻散在肩上,头上还斜戴着一顶镶流苏的扁帽。 “还妥当吧?”她问汉弥。 汉弥仔细地端详了一阵,然后很庄重地说: “十分妥当,小姐!” 这些衣裳是曼黛丽派人送来的,而且全是些廉价的货色。雅娜知道那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从穷乡僻壤来到大城市的乡下姑娘。她也知道,在王宫里,曼黛丽一定为她准备了完全不同的衣裳。 她逐一穿戴好,穿上那双小巧绣花的土耳其鞋,心中有着奇异的感触。 椅轿已在门外等着她,抬轿子的是两个黑聋哑人,雅娜心里明白曼黛丽这样做的原因:如比,谁也不会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聋哑人永远也无法吐露秘密。 当然,在到王宫的路程中,汉弥将在旁护送着她,然后亲自把她交给沙钦,再由沙钦领她去见曼黛丽。 这便是她所了解的一切了,她觉得自己好象登上了一部机器,转紧了发条,然后不由自主地由它送向不知名的目的地。 刚才站在厨房让汉弥检视服装时,雅娜心想,这一生是多么奇妙啊1去年此时,在她的生活中只有一件大事:由克里米亚到圣彼得堡的往返旅程而已,一切是那么单纯、快乐与和谐。 她又想到从前在圣彼得堡的生活——豪华的酒宴、盛大的舞会、黑海之滨的夏日别墅与美丽宜人的花园。 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的生活便象平地起了一阵焦雷,不但被卷入了战争,逃到敌方的首都,更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她竟要进入那座可敬可畏的宫殿中! 虽然难以置信,但这一切却真的呈现在她眼前。 “准备停当了吗?小姐!”汉弥问着。 从汉弥的眼神中,她了解他一样在为她的前途、命运而忧虑。 “我得去向爸爸道别。”雅娜答道。 她再次上楼。 房里的窗帘已放下了,床的四角也安放了四盏蜡烛。 她的父亲躺在床上,就象一座石像似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床单上搁了一束铃兰,是汉弥从市场买回来的。 铃兰的幽香勾起了雅娜的回忆,她记得往日她和父亲总爱在馨香四溢的花园中散步聊天。 如今,父亲已病逝异邦,但他那伟大的人格却将永留于世。 他总是无言地接受一切。尽管环境再恶劣,他却从未抱怨过。他一生的态度都是如此,以一种冷静的哲学态度来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以自己的方式传达一些最高、最有意义的信念给雅娜。 “是智慧使我们应变,”他曾经对她说过,“是智慧赋予我们勇气和力量来克服恐惧,再没有别的东西比智慧更重要的了。” 父亲生前从未惧怕过,雅娜想。当她跪下时,心里不禁想,此刻父亲是否会为她的前途担忧害怕呢?虽然他本身什么也不怕。 “帮助我,爸爸!让我能跟你一样!”她祈求着,“如果非死不可,那么赐给我勇气吧!使我能泰然自若的面对死亡吧!” 然而即使在诚心祷告时,她脑中仍然抹不掉那张染了血的脸孔,那幕凄惨的景象,她不禁猜测,当他被拖出窝藏的地方时,他可曾挣扎过,叫喊过? 也许他象一位殉道的烈土,无视四周的暴徒,而从容就义。 “我能做到他那样吗?”雅娜忍不住自问。 “帮助我吧!爸爸!帮助我!”她祈求着。 她再次为父亲祈祷。 虽然父亲临终前并没有牧师在旁为他祈祷,但她知道,上帝绝不会在意这些,甚至她确信此刻父亲已经永远脱离了尘世的痛苦,而在天国的乐园中漫步了。 说完“阿门”,她深深凝望着挚爱的父亲。 这几年来,她们父女一直相依为命,尤其是潜藏在小屋灼日子里,她们父女更为接近。 往往不费只字片语,他们便能了解对方的思想。 尤其当他们父女谈到共同喜好的事物时,往往会忘怀了目前的处境,回到遥远的过去,回到拜占庭帝国、神秘的中国或埃及法老的时日中。 “以后还有谁会跟我谈这些呢?”雅娜悲哀地想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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