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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杉户又动身了。洪作无奈,只好跟在后面。

  “和大天井失散了,这是个失败。等等他好吗?”

  “他不会来啦!”

  “为什么?”

  “他俩恐怕早已乘上电车到了金泽,现在正吃着炸虾盖浇饭呢!大天井那家伙不爱吃炸虾盖浇饭,大概在吃鸡肉鸡蛋烩饭!啊,别想这些!”

  在前边的田间小路上,出现了一个隐约可辨的小光点,朝他们这边移动。这是一辆亮着车灯的自行车,骑车的是个穿工作服的农民模样的中年人。杉户走上前去,向他打听去金泽能不能走这条路。

  那人说:“去金泽?——这是牛头不对马嘴!走这条路,就是走到明天早晨也到不了金泽!你们是学生吗?”

  杉户回答:“是四高学生。”对方说:“四高学生中居然有你们这种傻瓜!瞧,对面远远地有一处灯火密集的地方,是不是?那就是金泽。只要稍稍留神,不是挺容易看出那里就是金泽吗?”

  接着,这位农民模样的大伯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详细指点了去金泽的路径。

  “明白了吗?”

  “明白了。”

  “真明白了?靠不住吧!”

  “放心!操心过头会秃顶!”

  杉户为了报复雪耻,末了口出无礼之言。

  和骑车人分手后,杉户说:“真可恼!”

  然后,他们默默无言地赶路。他们没精力交谈了。

  §第七章 无声堂

  观看日本海的第二天上午,洪作和杉户照常来到练武场。他们发现,场内气氛与往日大不相同。柔道队的一些前辈来到了练武场。其中,东大来了两位,京大来了四位,九大来了一位,本地的金泽医大也来了两位。在场的还有四售五位三年级队员。对洪作来说,其中大部分脸孔都是陌生的。前辈们一半穿着柔道服,另一半人还是穿着大学生制服。想来,他们从前也应该属于蓝鬼红妖一族,但如今,他们的模样和普通人一样端正,没有一个人的头发象鸟窠一样乱七八糟。

  大天井得到允许,即日起就可以来练武场参加训练。他那健壮的身躯紧裹在柔道服里面。莲实也在场。

  一进练武场,大伙儿就在各自的位置上坐成一排。前辈们分两处坐下,一处是穿柔道服的,另一处是没穿柔道服的,即将毕业的三年级队员坐在一起,柔道队的现役队员坐在一起,两者之间留出了少许间隔。他们的位置在前辈们的对面。大天井和洪作则坐在现役队员的端头。

  权藤走到练武场中央,马上向全体队员讲话:“从今天起,训练将要加剧,希望夏季训练的最后一周,将是紧张而丰富的!为了使这次夏季训练更有意义,柔道队的前辈们不辞路途遥远,不辞辛苦,特意赶来无声堂聚会。从明天起,开始五对一、七对一、十对一的不讲情面的严酷训练。我有言在先,训练激烈,疲劳程度也会加剧。大家同样辛苦。别以为只有自己辛苦。没有正当理由,不许申请见习!拉肚子之类不成其为理由。怎么样,明白吗?——鸢,你明白吗?”

  鸢大声答道:“明白!”

  “杉户,你怎么样?”

  杉户含含糊糊地答道:“嗯。”

  “鸢和杉户好象精力过剩。今天就要预备训练,所以昨天放假一天。可是,他们不好好休养,却去逛海滩,深更半夜才回家!”

  杉户说:“并没有深更半夜回家。

  “我不是说你,是说鸢。你虽不是半夜才回家,但你有你的不是,听说你是从海滩走回家的!真了不起!”

  “嗯。”

  权藤说:“别嬉皮笑脸!不是夸奖你!是表扬还是批评,你要心中有数!”

  训练开始了。洪作选择了一位前辈作为自由训练的对手。这是一位个子矮小但精力充沛得出奇的大学生。洪作站着与其交手,对方使用扭臂的招数连胜了三个回合。

  这位前辈对洪作说:“你破绽百出!好久没练了吧?”

  “没这种事!”

  “动作没有刚力。要有朝气!”

  “还有,身体下扑时,应该头领先,头领先!”

  “是!”

  “你用头檫着我的胸口扑过来。——你的耳朵还没破损!”

  “是!”

  “你如此练卧技,所以没檫伤耳朵。想当初,我们参加柔道队才十天,耳朵就撕裂了。”

  他一面和洪作对练,一面逐一指正洪作的动作。洪作差一点告诉他自己还不是正式队员,但由于对方过于啰嗦,他又不想说明了。

  自由练习进行了十来分钟,大学生开始喘气了,但他仍不住嘴,尽找洪作的岔儿。由于他在呼哧呼哧大喘,所以说话变得断断续续了。

  此刻,对手正摇摇晃晃站起身,洪作一挑腿将他摔倒在地。他又站起身,洪作又来了个挑腿过腰摔,把他摔倒在地。

  “你,你的立、立技不错啊。”大学生气喘吁吁地说。

  洪作心想:“你到现在才夸奖我的技艺,为时太晚啦!”洪作正欲再施立技,对方立即把身子紧贴铺垫,于是洪作骑到他身上。简直不可想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对方竟变得如此软弱无力,刚上场时的那股劲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现在,他一个劲地喘气。

  洪作打算在对方背后下手,使个锁领术,他的右手正要托住对方的下巴,大学生说:“我不行了!”

  洪作认为这是临阵胆怯。他根本不理会这句话,还是扼住了对手的咽喉。

  大学生用手拍打铺垫,发出认输的信号,洪作方始接受他的请求。

  大学生呼呼喘息着,撑起上身,坐在铺垫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爬了起来,停止对练,朝对面走去。这位老前辈在练武场一隅仰面躺下,敞开柔道服,露出胸膛。一名队员拿着湿毛巾走到他身边,把毛巾搁在他的胸口。

  接着,洪作找了另一个前辈做对手。这是个高个儿学生,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

  他对洪作说:“从刚才的比赛看来,现在你的柔道技艺已经相当不错。——你是个爽快人,真的!”

  接着,他们开始交手。洪作施展立技,对方巧妙地避开了。

  “噢!危险!再让你靠近一点,我就要起飞啦!”

  他说洪作直爽,看来他自己也挺爽快。他们练着练着,不知不觉地从立技转到了卧技。一用卧技,对方就一味避让。后来,又是不知不觉的,他们从卧技转回到立技了。

  最后,洪作交替使用卧技和立技,他的身体之灵活简直不可思议。

  他俩继续自由练习的时候,莲实走过来,对那位前辈说:“久住先生,感觉怎样?”

  久住答道:“好哇,我已经败了三个回合!——他可真有两下子!不止三回,恐怕有四回了吧!败了四个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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