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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我沿着沙滩划了二百英呎,以便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又走上岸去。

  “千万小心。”她在我身后叮嘱道。

  我点了点头,开始向最近的母海豹群巡回攻击。一切都很顺利,我瞄准一只离群的母海豹的头打过去,但是打空了。牠叫了一声,试图逃离。我跑过去,又挥棒打去,打到了肩部而没有打到头。

  “小心!”我听见莫德尖叫起来。

  我正在兴奋之中,没有注意到别的情况,我抬头一看,只见母海豹群的首领正向我扑过来。我再次跑回了舢板上,还被紧紧追赶着;不过这一次,莫德没有提议回去。

  “我看,你还是别招惹母海豹,集中精力对付单个的样子不凶的海豹吧,”她这样提议说,“我记得我读过一些关于牠们的文字。我相信是乔丹博士的书。有些小公海豹,还没有牠们自己的母海豹。他称牠们是未成年海豹,或者类似的叫法。我觉得如果我们发现牠们脱离群体……”

  “我觉得你的战斗本性唤醒了。”我大笑起来。

  她马上脸红了,很可爱的样子,“我承认我不喜欢看见你再吃败仗,也不愿意看见杀死这样美丽的不伤害人的动物。”

  “美丽的!”我不以为然地说,“我看这些死追我的满嘴白沫的畜生一点都不好看。”

  “那是你的看法,”她大笑起来,“你缺乏看东西的视角。看看吧,如果你不走上去靠近目标……”

  “这就对了!”我高叫起来,“我所需要的是一根更长的木棒。那支断掉的木桨正好派上用途。”

  “我也正想到这点,”她说,“拉森船长跟我讲过人如何袭击海豹窝。他们驱赶海豹,把牠们分成小群体,在陆地上缩短距离,然后再杀死牠们。”

  “我可不屑把这些母海豹分群驱散。”我反对说。

  “可是还有未成年海豹呀,”她说,“未成年海豹自个儿脱离群体,乔丹博士说母海豹中间留有通道,只要未成年海豹规规矩矩走过那种通道,是不会惹怒母海豹的霸主们的。”

  “那里就是一只,”我说,指向海水里的一只小海豹,“我们瞄准牠,牠要是爬上岸来,就跟上去。”

  牠直接游向沙滩,爬出海水,进入两只母海豹的小小空档,母海豹群的霸主发出警告的声音,可是没有攻击牠。我们看见牠不慌不忙地向里边爬去,在母海豹中间穿来穿去,想必走的就是那条小道了。

  “这下动手吧。”我说,走下船来;不过,想到要穿过这怪物群体的中心,我承认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儿里了。

  “把船拴紧一点更要紧吧。”莫德说。

  她走下舢板站到我身边,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要和你一起去,所以你还是拴紧舢板,配备给我一根木棒吧。”

  “我们回去吧,”我沮丧地说,“我想苔原草可以搭屋顶,说到底是可以的。”

  “你知道不能回去,”她回答说,“要我领头吗?”

  耸了耸双肩,但是内心对这个女子充满了最热烈的敬仰和自豪,我把一支断桨送给她,我自己拿起了另一支桨。战战兢兢,紧张不安,我们好不容易走出去几杆〔注:美国过去使用的一种长度单位,等于五码半,约五公尺。〕远。有一次,一头母海豹探寻的鼻子伸到了莫德的脚边,莫德吓得惊叫一声,而有几次因为同样的原因我加快了步子。但是,除了两边传来警告的干咳声,牠们没有发起攻击的迹象。这个海豹窝猎人从来没有来袭击过,因此海豹性情随和,同时也不知道害怕。

  在海豹群的中心,喧闹声吓人。那种吵闹的阵势简直让人头晕目眩。我停下来,很有把握地冲莫德微笑,因为我比她恢复平静快许多。我看得出她仍然害怕得不行。她靠到我身边,对我大声嚷叫说:

  “我害怕得要命!”

  可我不害怕了。尽管置身海豹群的新奇感还没有过去,但是海豹和平的行为解除了我的惊慌。莫德在瑟瑟发抖。

  “我害怕,我也不害怕,”她哆嗦着下巴说,“是我的身体在哆嗦,不是我。”

  “会好的,会好的。”我安慰她说,我的臂膀本能地搂住地,保护她。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一时刻,我很快意识到我成为堂堂男子汉了。我自然本能的原始深处在躁动。我觉得我很有男子汉气概,成了弱者的保护者,敢于打斗的男子。再好不过的是,我感觉自己是我心爱的人儿的保护者。她依偎在我身上,那么轻柔,像百合花一样;等她不再哆嗦了,我感觉到浑身力量大增。我感觉自己成了海豹群中那只最凶猛的公海豹的对手,而且我知道,如果一只公海豹向我发起攻击,我应该毫不退缩地、异常冷静地迎接牠,我还知道我会把牠杀死。

  “我现在完全好了,”她说,感激地看着我,“我们接着走吧。”

  我心中的力量让她平静下来,给她增添了信心,我心里因此充满了无限的欢乐。人类的青春好像在我身体里萌动了,我本是一个过分讲究文明的人,可现在我为了自己又过那种古老的狩猎白昼,又过我遥远的遗忘的祖先林中狩猎的黑夜。我真应该好好感谢狼·拉森,我们在挤挤埃埃的母海豹之间的窄道上行走的时候,我想到了他的鞭策。

  我们走了四分之一英哩的路,终于遇到了未成年海豹——皮毛光亮的小公海豹群,独来独往地过着光棍儿生活,养精蓄锐,等待他们一路拼杀跻身新郎生活的那天早早到来。

  这下一切都很顺利了。我似乎一下子知道该干什么,该怎么干。大喊大叫,挥动着手中的木桨进行威胁,甚至捅几下那些懒散的小海豹,我很快从群体中分隔出来二十几只小光棍儿。一旦有哪只小海豹妄图返身跑向海里,我会立刻拦住牠。莫德非常积极地前来驱赶,她的喊叫和断桨的舞动发挥了相当大的协助作用。可是,我注意到,一旦有哪只小海豹看样子累了,掉队了,她便让牠溜掉了。我还注意到,一旦哪只小海豹做出好斗的样子,试图逃脱,她的眼睛一亮,炯炯有神,便用手中的断桨毫不客气地打过去。

  “我的天,真刺激啊!”她高声叫道,因为体力不济停了下来,“我想我要坐一会儿了。”

  我把这小小的海豹群(现在只剩十几只强壮的,因为她放走了一部分)赶出一百多码远;等她来到我身边,我已经完成了屠杀,开始剥皮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洋洋得意地在母海豹之间的小道上往回走。我们背着海豹皮又在这条小路上走了两次,直到我认为我们备足了盖小屋顶的皮。我张起帆,抢风驶出那个小海湾,又一次抢风行驶,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小内海湾。

  “真像回到家了。”莫德说,我一心把舢板靠到岸上。

  我听见她的话,马上引起一阵激动,听起来是那么亲密无间,发自内心,于是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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