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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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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他的儿子,尼洛掌挖了报纸的编辑取向和新闻政策。但对于铁克诺公司,他可能介入没那么深。虽然持有大部份的股权,但他并没有亲自操控。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股票投资者而已。在这种情形下,尼洛个人实在没必要去了解杜萝丝和她的助理人员,暗地里所从事的机密研究。他也没必要为三五三号班机的坠毁负任何责任。 乔回想起前一天下午遇见邮报商业专栏作家薛弗丹的情形。老薛尖酸刻薄地把铁克诺的主管们描述成,“都是一些傲慢自大,恶名昭彰的家伙。老认为自己是这一行里的土皇帝。其实比我们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也回答‘我们要服从他’。” 回味最后那句谈话的内容,乔才想到,老薛一定认为乔知道尼洛持有铁克诺的股份。这专栏作家也暗示,尼洛插手铁克诺事务的程度,不下于他在邮报的所作所为。 乔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件事,那就是在戴家厨房里,丽莎提到杜萝丝和铁克诺的关系时,她说:“你、我和萝丝都扯上边了,世界真小,不是吗?” 那时他以为丽莎是说三五三号班机事件,是他们生命圆弧上的转折点。也许她真正的意思是说,他们正巧都为同一人工作。 乔从未见过尼洛,那几年他似乎隐居起来了。当然,乔见过他的照片。六十几岁的亿万富翁,银发、圆脸、笑容满面。他看起来,就像厨师用糖衣在上面画了一张祖父脸的松饼,一点也不像杀手的样子。他是知名的慈善家,不可能在自己的企业里雇用刺客和冷血杀手。 人类不同于苹果和柳橙,果皮芬芳的,不代表果肉可口。 事实就是这样,乔和蜜雪儿和那些现在准备杀杜萝丝的人,竟然都有着同一个老板。而那些人用了迄今未明的手段毁掉了一架飞机。长久以来支持他养家活口的钱,也同样支付给了那些凶手。觉悟到这一点,他的反应是极端的错综复杂,他没办法立刻解开这个死结。太黑暗了,他无法看清事情的全貌。 乔虽然一直凝视着窗外,他并没有注意到沙漠围绕着乡村,乡村围绕着城市。等他惊觉时,飞机已在洛杉研机场降落了。乔看了一下手表,估算了一下到西屋咖啡店的距离,他预计会比和黛咪约会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到。好极了,在赴约之前,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在对街观察约会地点。 黛咪应该是很可靠的,她是萝丝的朋友,他是从萝丝在邮报留给他的讯息才找到她的电话号码。但此刻他不相信任何人。 毕竟,就算杜萝丝的动机纯正,就算她把妮娜留在身边,是为了防止他们杀害或绑架她。但她无论如何都使他们父女被硬生生地拆散了一年,更糟的是,她居然让他认为妮娜已死了。为了某些他还不太确定的理由,萝丝说不定还会永远不把女儿还给他。 当乔起身朝出口走去时,他看到一个穿白长裤、白衬衫,头戴一顶白色巴拿马帽子的男子,从机舱报前面的座位站起来,回头望了乔一眼。这家伙大约五十岁,矮小而强壮,一头浓密的白色长发再加上那顶帽子,貌似一位老牌的摇滚歌手。 他不陌生。乔愈来愈肯定曾经见过他。但不是在电视或是舞台上,而是最近在某个重要场合见过。那人的眼光与乔稍一接触,便移往别处。他进入甬道,向前移动。跟乔一样,他也没带什么随身行李,似乎只是一日游的过客。 他和乔之间,隔了八到十个乘客。乔担心在还未想出何时见过此人之前就失去猎物的踪影。但他又不能推挤他前面的乘客,否则必会打草惊蛇的。 当乔试着以帽子当作回忆的重点时,他脑里一片空白。 但当他想把那人的帽子去掉,而将焦点集中在那一头白色长发时,他想到那群穿蓝袍、剃光头的黑教徒。这个荒谬的联想让他很困惑。然后他想到昨晚在沙滩上,这群异教徒围绕着的营火。他曾将装有戴查理血迹的餐巾纸的麦当劳纸袋,丢进火堆里。想到另一堆火被~群身穿泳装的舞者所围绕。 第三堆火围聚集着一群冲浪的年轻人。还有一堆火是围坐着十几个聚精会神的听众,正在听一个矮矮壮壮,有着一张大脸和一头白色长发的人讲鬼故事。 这人,就是那个说故事的人。这一点,乔很肯定。他也知道昨晚不期而遇之后,今天又能在此相逢,这种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这一切都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阴谋紧密安排下的结果。 当他星期六早晨,在圣塔莫妮卡海滩识破他们之前,想必他们一定已监视他好几个礼拜了,甚至好几个月了。等着萝丝和他接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摸清了他所有的行踪。 当他摆平布立克,侵入他们车里,并且飞奔离开墓园之后,他们就失去他的踪影。乔在他车上发现了讯号发射器,把它丢在错车而过的园丁卡车上,他们就把他追丢了。在邮报,他们差一点就递到了他,但乔早他们一步开溜。 所以他们在公寓、咖啡厅、海滩,四处布下眼线,等着他露面。那群听故事的人都是普通民众,而说故事的却不是。他们再次在海滩盯上了他,乔知道他们踉监的过程:他们在海滩盯上了他,跟着他到了便利商店。他在那里打电话给丹佛的欧马里,及科罗拉多喷泉市的芭芭拉。然后再跟踪他到汽车旅馆。 他们可以在那里乘乔熟睡或醒来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一枪解决掉,然后布置成是嗑过药过量,或是自杀的样子。 在墓园的时候,他们曾迫切地想将乔毙了,但后来又不急着杀死他,因为他也许会带领他们找到萝丝。 显然他们在这一段跟丢了的时间里,并不知道他去过戴查理家和其他地方。如果他们知道乔见到发生在戴氏夫妇及丽莎身上的事,即使他不明其所以——他们也会立刻处决他。 他们乘着晚上,将追踪器装在他车上。黎明之前跟踪他到洛杉矾机场。一路上和他保持相当距离,以免被发现。然后跟踪到丹佛,甚至更远。 天啊!是什么东西惊吓了树林里的鹿? 乔觉得自己既愚蠢又大意,虽然他并非真的如此不堪。 在这场游戏中,他不能期望自己会玩得和他们一样好,他以前从没玩过,可是他们每天都在玩这一套。 他已慢慢进入状况了。 说故事的人已到达出口的门,转眼不见了人影。乔担心会失去他的猎物,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仍以为乔没发觉被跟踪。 芭芭拉目前处境极度危险,第一件事,他要找个电话警告她。 装作厌烦又不得不耐心等候的样子,乔随着其他乘客亦步亦趋地向前移动。到了脐带似的空桥走廊时,他才不着痕迹的快步超越其他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屏息疾走着,直到看见他的猎物出现在他前面,这才呼出一口大气。 宽广的航空站内,人潮熙熙攘攘。门口的座份上,坐满了等候搭机的旅客。有些在窃窃私语、有些在高声谈笑,有些在争论不休,有些在深思冥想。 抵达的旅客则从另一扇门蜂拥而出,有单身汉、夫妻、全家福、黑人、白人。亚洲人、拉丁人,眼睛乌溜溜的美女,军服毕挺的军人,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叫着,两位坐着轮椅的八十岁老太太,静静地闭目养神。两个阿拉伯王子,前有保镖开道,后有随从跟班,晒得通红的游客,身上散发着防晒油的味道,脸色苍白的游客,则带回旅游地的满天阴霾。 就像暴风圈中一艘出奇平静的小船,那个戴着巴拿马帽子的男人,在这多元的人海中。正悠游地航行着。就乔的观点来说,他们可能全是穿着舞台服,其实每一个人都是铁克诺,或是不知名机构所派出的特务,用隐藏在手提包里的相机,偷拍他的照片。每一个手提箱及袋子里,都有隐藏式麦克风来通知他们该放他走,或当场枪毙。 这一辈子,他从未身在人群里,如此孤独过。 乔为可能会发生的事感到恐惧——甚至现在就会发生——发生在芭芭拉的身上。他试着盯紧那个说故事的人,一方面找公共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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