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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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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愤怒是杠杆,他的悲伤是支点,以此,他可以挪动整个世界,去了解整个事实。不论在这过程中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坏,或是毁掉什么人。 在一条两旁种有行树的住宅区街道上,他将车停在路旁,关掉引擎。在布立克和他同党追上他之前,乔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 他先检查车头的盘,但记号发射器不在那儿。他又蹲在车前,用手沿着保险杠的底部摸索,但也一无所获。 远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逐渐变大,乔盲目的在前轮叶子板内面摸索,然后沿着摇杆面板搜寻,结果只摸到一手的机油和泥灰。后轮叶子板内面也没藏东西。 直升机从北方以超低的高度从他头顶飞过,离屋顶不会超过五十尺。将两侧的棕桐树吹得枝叶飞扬。 乔警觉地抬头观望,看着直升机的乘员是否在找他。但他的恐惧是多虑了,那直升机怒吼着朝南飞去,未曾盘旋停留。他没见到机身上有警徽或是任何标志。 乔又继续摸索,最后在后保险杠的缓冲器上找到了记号发射器。整个装置连同电池,也不过是香烟盒的大小,它发送的记号是无声的,看起来是无害的样子。 他将此装置丢在路面上,想用轮胎钢圈将它未成粉碎。 此时一辆园丁的大卡车,满载着修剪下来的灌木枝叶,沿着路开过来。乔决定将这记号发射器丢进这些被剪下的枝叶中。 也许那些混蛋会多浪费些时间和人力,去跟踪这辆卡车到垃圾倾倒场。 他回到车上,继续驱车前进。他看见南边数里之外,那架直升机正在绕小圈圈。时而盘旋,然后又绕着圈子飞行。 他的恐惧是毫无道理的,那架直升机既没在墓园出现,也没在天文台北边的沙漠丛树中追捕那女人。他们的资源,真令人印象深刻。 第五章 洛杉矶邮报刊登的广告数量,居全美报纸之冠。即使在大多数平面媒体处于不景气的时代,它仍为它的经营者赚进了大把的钞票。只见它高耸的报社大楼,座落在市中心,占据了整段的街区。 严格地说,洛杉矶邮报并不在洛杉矶。它那四层楼的老旧建筑位于日谷的波班克机场附近,属于都会区,但并不在洛杉矶市的范围内。 邮报的停车场不是那种多层的地下停车场。而是一片广场,四周用铁链相连的栏杆围起,上面还架了铁丝网。 没有笑脸迎人的制服警卫,取而代之的是个沉着一张脸的年轻人,坐在一顶脏兮兮阳伞下的折叠椅上,边听着收音机播放的饶舌歌边注意入口处。他大约十九岁,剃个光头,左鼻翼穿了一只金环,指甲涂得乌黑,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牛仔裤,膝盖的地方还刻意剪破,一件宽大的黑色运动衫,胸前写着一排红字“天不怕,他不怕”。 他贼兮兮地注意着每一部进来的车,似乎在评估哪一部的零件可以拿到拆车厂卖到好价钱。其实他是在注意车子挡风玻璃上的员工通告证,准备引导来访的客人,到停车地点停放。 通告证每两年更换一次,乔的通告证依然有效。三五三号班机坠毁之后两个月,他递上辞呈。但总编辑山多士就是拒不接受,还安排他留职停薪,以便哪天他一旦归队,可以立刻干活儿。 他没准备要回来,根本无此打算。但现在他需要使用报社的电脑和网路。 接待室还是没花钱整修,灰棕色的油漆,蓝色塑胶垫的铁椅,仿花岗岩桌面的铁脚咖啡桌,以及两份当日的邮报。 墙上挂着几贴用简陋相框框起的黑白照片,那是韩涅特的杰作,他是邮报的传奇人物,得奖的摄影记者。照片大多是动乱的内容,包括一个着火的城市,满街都是趁火打劫的人;地震之后的大道,残垣断瓦;一位拉丁美洲裔的妇女,从失火的六楼跃下,死在街心;大雨冲刷,山坡地层滑动,一栋美仑美美的大厦摇摇欲坠。总而言之,没有那一家新闻企业,不论是电子或平面媒体,是靠正面报导而声名大噪的。 坐在接待柜台后面的是毕道威,他身兼接待与警卫之职。自从一个疯狂自大的亿万富翁创立邮报,想和政商关系良好的时报一较长短以来,道威在此已服务了二十个年头了。起初报社是在世纪城一座崭新的大厦里,整个空间设计都是出自名设计家史蒂芬的手笔。那时道威只是警卫人员之一,而不接待员。但就算这位大亨再疯狂,也禁不起花钱如流水般挥霍。于是卖掉豪华的办公大楼,搬到日谷这个寒酸的地方。员工也大幅裁减,道威因为长得高头大马,虎背熊腰,而且自夸有每分钟打八十个字的电脑技术,而被留任。 随着时光消逝,邮报总算是收支平衡了,而满怀理想的史蒂芬先生,也设计了无数令人叹为观止的室内装演,甚至曾被“建筑文摘”表扬过。最后溘然长逝,即使才华横溢如他,也难逃一死。正如那亿万富翁,虽然家财万贯,终有天年。就像笑容可掬的毕道威,多才多艺,将来总有蒙主宠召的一天。 “乔!”道威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柜台后伸出他那只大手。 乔握着他的手说:“你好吗,道威?” “卡佛和马丁今年六月以最高成绩从加州大学毕业了,现在一个去读法律,另一个去念书。”道威滔滔不绝地说,似乎这是刚出炉的新闻,而且明天会上邮报的头版。道威与亿万富翁的雇主最大的不同点,是道威的骄傲不是来自本身的成就,而是来自子女。“荣莉用奖学金在耶鲁读到二年级了。今年秋天,她接掌学生文学杂志编辑的工作,希望能成为像鲍安娜一样的小说家,她的作品茱莉总是一读再读因为突然想起三五三号班机后,道威的眼睛像浮云遮月一般,忽地黯淡下来。他默然不语,为自己在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男人面前,夸耀自己的子女而感到难过。 “莉娜好吗?”乔问候的是道威的老婆。 “她很好……她没事,对,没事。”道威笑着点头,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乔对朋友们的这种怜悯反应感到很生气,都过去整整一年了,还仍然如此。他们眼中的怜悯,纯然发自同情。但对乔来说,似乎是在责怪他还不能使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 “我得上楼去,道威,花点时间作一些研究,可以吗?” 道威的表情豁然开朗起来。“乔,你准备回来了?” “也许吧。”乔诓骗他。 “回来任职?” “正在考虑。” “山多士先生听了一定很高兴。” “他今天在吗?” “不在,度假去了。在温哥华某个地方钓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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