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斯蒂芬·金 > 死亡区域 | 上页 下页 |
四〇 |
|
“给我留个鼓槌,”约翰尼有气无力地说。被开心的笑声吓了一跳。鲁奥普用瘦削的戴着手套的手拍拍他盖着床单的肩膀。 他看到鲁奥普选了一把手术刀,消失在绿色的布后面,约翰尼身上是一个铁圈子,这布就垂在铁圈上,镜于是凸出的,约翰尼可以看到一切,虽然有点儿变形。 “啊,是的,”’鲁奥普说,“噢,是的……这就是我们所要的……嗯……很好……请给我钳子……护士,天哪,快点……是的,先生……现在我相信我会喜欢这一个……不,夹住它……别给我不要的,给我我所需的……是的。请给我带子。” 护士用钳子把缠在一起的一束细丝递给鲁奥普。鲁奥普小心地用镊子把它们拉出。 像一次意大利宴会,约翰尼想,瞧那些通心粉调味汁。这使他很不舒服,他转过头。在他头顶上的观察区,其余土匪们低头看着他。他们的眼睛看上去苍白,残忍、惊恐。然后他发现了魏泽克,右边第三个,他的手表别在大褂上。 约翰尼点点头。 魏泽克也冲他点点头。 这使他觉得好受点儿。 鲁奥普把他膝盖和小腿连上,将约翰尼翻个身,手术继续进行。麻醉师问他是否觉得很好,约翰尼告诉她自己感觉很好。她问他想不想听音乐,他说想听。片刻之后,乔·贝巴兹清晰甜蜜的声音在手术室响起。鲁奥普仍在做手术。约翰尼有点儿困,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手术仍在进行。魏泽克仍在那里。 约翰尼举起一只手,向他表示感谢,魏泽克再次点点头。 第11章 一小时后,手术结束了。他被推进恢复室,在那里,一个护士不停地问他是否能告诉她她在摸他的哪几个脚趾,过了一会儿,约翰尼可以辨别出来了。 鲁奥普走了进来,他的土匪式面具耷拉在一边。 “没事儿吗?”他问。 “没事儿。” “手术很顺利,”鲁奥普说,“我很乐观。” “很好。” “你会感到疼痛的,”鲁奥普说,“也许非常疼。治疗本身开始会让你觉得很疼的。坚持住。” “坚持住。”约翰尼低声说。 “午安。”鲁奥普说,然后离开了。约翰尼想,他也许是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本地高尔夫球场打打球。 非常疼。 晚上九点,麻醉剂的药力消退了,约翰尼疼痛难忍。没有两个护士的帮助,他是不许移动大腿的。他的膝盖好像被一个布满钉子的带子裹住,然后残酷地收紧。时间慢得像虫爬一样。他扫了一眼手表,以为从上次他看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却发现才过了四分钟。他觉得下一分钟他再也受不了了,然后这一分钟过去了,然后他又会认为再下一分钟他受不了了。 他一想到还有那么多折磨等待着他,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抑郁涌上心头,难以自拨。在肘部、大腿、脖子上做的手术,帮助行走的架子、轮椅。手杖,所有这些,会把他折磨致死的。 你会感到疼痛的……坚持住。 不,你去坚持吧,约翰尼想,别折磨我了。别再拿着屠刀(手术刀)靠近我。如果这就是你认为的帮助,我可一,久儿也不想要它。 那种连续不断的疼痛,一直扎进他的肉中。 他的腹部热乎乎的,在滴滴答答。 他尿到自己身上了。 约翰尼把脸转向墙,哭了起来。 第一次手术后十天,第二次手术前两周,约翰尼正在读伍德华和伯恩斯但的《所有的总统都是人》,一抬头,看到莎拉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看着他。 “莎拉,”他说。“是你吗?” 她声音颤抖他说:“是的,是我,约翰尼。” 他放下书,看着她。她穿着一件淡绿色亚麻套装,非常贴身,手里抓着一个棕色小包,就像抓着一个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她烫了头,显得更动人了。这使他感到一阵妒嫉——是她自己要烫的,还是跟她一起生活睡觉的男人要她烫的?她非常美丽。 “进来,”他说。“进来,坐下。” 她走过房屋、突然他像她看他一样看到自己——他非常瘦削,身体倾靠在窗边的椅子上,脚放在矮脚凳上,穿着一件廉价的医院浴衣。 “瞧,我还穿着晚礼服呢。”他说。 “你看上去很不错。”她亲吻他的面颊。过去的种种回忆一下子涌上他的心头。她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叠起双腿,拉拉套装下摆。 他们一言不发地互相打量着对方。他看出她非常紧张。如果有人碰碰她的肩膀,她大概会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来,”她说,“但我非常想来。” “我很高兴你来了。”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