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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恰莉喝完了水。其中一个特工也俯下身喝了一口。然后他们转身朝货车走来。安迪从货车的左后角注视着他们。恰莉看上去吓坏了,确实吓坏了,她曾经哭过。安迪试着想打开货车的后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没有用:门是锁着的。

  他猛地从车后站了出来。

  他们的反应非常快。甚至在兴奋涌上恰莉的脸。驱走她的茫然与害怕之前,他们就认出了他。

  “爸爸!”恰莉尖叫道。叫声使那对带着孩子的夫妇俩转过头来。坐在榆树下的一个女孩用手遮住阳光也朝这边看来恰莉想冲向他。一个人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拖了回去,差点把她肩上的书包弄掉。眨眼问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支枪。他是从运动衣下面的某个地方把它掏出来的,就像一个魔术师在变戏法。他用枪抵住了恰莉的太阳穴。

  另一个人开始不紧不慢地从恰莉和他的搭挡身边走开,渐渐向安迪逼来。他的手伸在衣服里,不过他的戏法变得可不如他的搭挡;他掏枪时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如果不想你女儿出什么事,就从车边走开。”拿枪的一个说道。

  “爸爸!”恰莉又叫道。

  安迪慢慢地从车旁走开。另一个人(他还没上年纪就开始谢顶了,这会儿终于把枪拿了出来。他用枪对准了安迪。他离安迪还不到五十英尺。“我诚恳地建议你千万不要动。”他低声说,‘这把左轮可以在你身上穿个大大的窟窿。”

  与妻子,孩子坐在野餐桌边的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带着无框眼镜,看上去很严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用大学老师清晰、穿透力很强的声音问。

  挟持着恰莉的人朝他转过身去,将枪口从恰莉头上移开些对他威吓道:“政府公务。呆在原地别动;什么事都没有。”

  那年轻人的妻子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到椅子上。

  安迪看着那个谢顶的特工,轻柔。和蔼地说:“那枪太烫,拿不住了。”

  秃子看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他突然尖叫了起来,将左轮扔到了地上。枪打在水泥地上走火了。榆树下的一个女孩发出一声困惑。惊奇的叫声。秃子握着自己的手来回蹦哒着,手掌上出现了新鲜的白水泡,像发酵的面粉。

  恰莉身边的那个特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搭挡,有一阵那枪已完全离开了恰莉的小脑袋。

  “你瞎了。”安迪对他说,同时尽全力给了他重重的一“推”。

  安迪的大脑一阵绞痛。那人突然尖叫起来,他放开恰莉,两手捂住眼睛。

  “恰莉,”安迪低声叫道;女儿扑向他,颤抖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腿。问讯处里那个人跑了出来想看看出什么事了。

  秃子握着自己烫伤的手,朝安迪和恰莉冲来。他的脸狰狞可怖。

  “睡觉吧。”安迪简洁地说,再次“推”了一下。秃子像被斧子砍了似地直挺挺地栽了下去,前额狠狠撞在人行道上。那严厉青年人的妻子发出一声呻吟。

  安迪的头这时疼得厉害;他隐隐有些高兴现在是夏天,因为自从五月份以来他还一直没有使用过自己的特异功能,即使是为了帮助一个不知为何成绩滑坡的学生。他准备充足——但准备不准备,上帝晓得他要为自己在这个炎热的下午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那瞎子在草地上瞒珊,用手捂着脸哀号着。他撞到一个垃圾桶上,栽倒在一大堆打翻在地的三明治口袋。啤酒罐。香烟蒂和空苏打水瓶子上。

  “哦,爸爸,我刚才真害怕。”恰莉说着哭了起来。

  “车在那边,看见了吗?”安迪听到自己说,“上车去,我一会几就来。”

  “妈妈在吗?”

  “她不在。先上车去,恰莉。”他现在还没法应付这件事。现在.他得去应付这些目击证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间讯处里出来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猎。

  “我的眼”刚才用枪指着恰莉头的人哀号着,”我的眼,我的眼。你把我的眼怎么了,你这畜生?”他爬了起来,一只三明治袋子挂在他的一只手上。他开始摇摇晃晃地朝问讯处走去,那个穿牛仔裤的男人蓦地朝屋里退去。

  “去啊,恰莉。”

  “你会来吗,爸爸?”

  “是的,马上来:现在走吧。”

  恰莉走了,金色的小辫子在肩上跳跃着,书包还斜挂在肩头。

  安迪走过那个正在熟睡的伊塔特工,心里想着要不要拿他的枪,最终决定还是不去拿的好。他走到坐在野餐桌旁的那对夫妇身边。轻轻地,他对自己说,放松,不要做过头,一定不要伤害这些人。

  那年轻女人粗鲁地从小车中抓过自己的孩子。孩子被惊醒,开始大哭起来。”不要过来,你这个疯子!”她说。

  安迪看着那男人和他妻子。

  “这些事都没什么要紧的。”他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推”着。新的疼痛似蜘蛛从脑后抓住他的头……然后侵入。

  年轻人看上去松了口气:“噢,感谢上帝。”

  他妻子迟疑地笑了笑。她还没有完全相信安迪的话;她的母性被激起了。

  “你的孩子真可爱。”安迪说,“是个男孩,是吗?”

  那瞎子走下路缘,猛地向前摔出,头狠狠撞在可能是那两个女孩的车的车门上。他大吼一声,鲜血从他的太阳穴涌出,。“我看不见了!”他再次尖叫起来。

  那年轻女人迟疑的微笑已变得灿若春花。于是的,是男孩。

  她说,“他叫麦克尔。”

  “你好,麦克尔。”安迪说。他抚摩着孩子几乎还没什么头发的脑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年轻女人说,“刚才他还睡得好好的。他肯定是饿了。”

  “没错”肯定是。”她丈夫说。

  “再见了。”安迪朝问讯处走去。现在得抓紧时间,随时都会有人闯来看见这场闹剧的。

  “怎么回事,伙计?”穿牛仔服的人间,“是撒酒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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