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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你好。”恰莉低声说。

  司机从窗外的镜中看了看车后,顺着小道渐渐加速,然后拐上了快车道。安迪的目光掠过恰莉微微垂着的小脑袋,心中感到一阵内疚:通常安迪自己看见像司机这样的人要搭车时是不会理睬的:高大而瘦削,留着一脸黑色的大胡子”胸部长满胸毛;头戴一顶毡帽,像是一部反映肯塔基乡村生活的影片中的道具;他的嘴角叼着一支看上去像是自制的香烟,、喷出阵阵烟雾。闻起来只不过是支普通香烟,并没有大麻的甜味。

  “你们去哪儿?伙计。”司机问道。

  “再往前走两个镇。”安迪回答。

  “黑斯廷斯。格兰?”

  “就是那儿。”

  司机点点头:“我猜你们是从什么人那儿跑出来的。”

  恰莉蓦地紧张起来;安迪把一只安抚的手搭在她背上,轻柔地抚摩着,直到她再次放松下来。从司机的声音里,他没听出任何恶意。

  “机场有人在等着传我们去法庭。”他说。

  司机咧嘴笑了——笑容几乎完全隐没在他茂盛的胡须下——

  他从嘴里抽出香烟,优雅地把它伸到半开的窗外。气流很快将它熄灭了。

  “”我猜是和这个小陌生人有关。”他说。

  “差不大多。”安迪说。

  司机没有作声。安迪靠坐在椅背上,竭力强忍着自己的头疼.疼痛似乎已超过了极限。以前这样疼过吗?不可能说清了。

  每当他过度使用自己的特异功能,情况都像是最糟糕的一次。一个月之内他不敢再发功了。他知道往前走两个镇还不够远,但他今晚只能做到这样。他已经是强弯之末。行不行都只能到黑斯廷斯·格兰了。

  “你觉得谁会赢?”司机问他。

  “什么?”

  “棒球锦标赛。世界棒球赛中圣地亚哥牧师队,你认为怎么样?”

  “领先不少。”安迪赞同道。他的声音似海底的钟声从远方飘来。

  “你没事吧,伙计?你看上去脸色发白。”

  “头疼。”安迪说,“偏头痛。”

  “压力太大。”司机说,“我能想象。你们要住旅馆?有钱吗?

  我可以给你五块钱。本来可以多些,不过我要去加利福尼亚,所以我必须小心花钱。就像《愤怒的葡萄)里乔德一家那样。”

  安迪感激地笑了:“我想我们还行。”

  “那就好。”司机扫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恰莉,“多可爱的小姑娘。伙计。你在照看她吗?”

  “尽我所能。”安迪说,“这就对了。”司机说道,“就像歌中唱的那样。”

  14

  黑斯廷斯·格兰镇就像是大道旁的一块开阔地;在夜里这个时间,镇上所有红绿灯都变成了闪光信号灯。带毡帽的大胡子司机开车驶出出口,穿过昏睡的小镇,沿着40号公路来到梦乡汽车旅馆。这是一幢红木建筑,屋后是一片收割后的棉花地,屋前挂着粉红色的霓虹灯招牌。恰莉渐渐坠入梦乡,身子慢慢向左歪倒,最后把头枕在了司机穿着牛仔裤的大腿上。安迪想把她扶起来,司机摇了摇头。

  “没事,伙计。让她睡吧。”

  你能把我们再送远些吗?”安迪问道。虽然思考对他来说?

  困难,但他的本能还是让他警觉起来。

  “不想让夜间值班人知道你没开车?”司机笑了,“当然可以,伙计。但是这种地方,你就是骑一辆独轮车来他们也不会在意的。”车轮碾在石子路上吱嘎作响,“你肯定不需要这五块钱吗?”

  “我想我用得着。”安迪有些不情愿地说,“请你写个地址给我好吗?我会把钱寄还给你。”

  司机又笑了。“我的地址是‘在变动中’。”他说着掏出钱包,“但也许你会再见到我这张开心的笑脸,是不是?谁知道呢。相信神吧,伙计。”他把五块钱递给安迪;忽然,安迪哭了——不很剧烈)但他哭了。

  “别这样,伙计。”司机善意他说。他轻轻拍着安迪的肩膀。

  “生命短暂而痛苦是永恒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该彼此帮助。

  这就是我一吉姆·帕尔森生活哲学的精华。照顾好小陌生人。”

  “我会的。”安迪说着,将眼泪擦干。他把那张五美元的钞票放进自己灯芯绒夹克的口袋中,“恰莉?亲爱的?醒醒。再有一会儿就到了。”

  三分钟之后,安迪望着吉姆·帕尔森将车开到一家已经停业的餐馆前,然后掉转车头从他们身边开过朝州际公路驶去。恰莉睡意膝陇地靠在安迪身上。安迪举起手,帕尔森也向他们挥了挥手。画着阿拉伯传说的老福特,精灵们,大臣们和一张神奇的飞毯。祝你在加利福尼亚交好运;年轻人,安迪祝福着,然后他们两人回头朝梦乡汽车旅馆走去。

  “我想让你先在外边等我,别让人看见。好吗?”安迪问。

  “好的,爸爸。”恰莉非常困倦。

  安迪把她留在一片长青灌木丛旁,自己朝旅馆走去.他按了门铃。大约两分钟后,一个穿着浴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边走边擦着眼镜。他打开门让进安迪,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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