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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波克和劳埃德是一年前在内华达州的布朗斯维尔劳改农场认识的。布朗斯维尔有90公顷农田和一座监狱,监狱位于托诺帕以北大约60英里,加布思东北80英里。布尔斯维尔说是农场,其实并没有多大收成。胡萝卜和莴苣在烈日下无精打采地发蔫,已经晒死了。豆科植物和芦苇应该可以存活。监狱长(他更喜欢别人叫他“老板”)是一个心狠手辣、自鸣得意的家伙,而且他的手下也是一路货色。他喜欢对每个新来的犯人讲述一番,布朗斯维尔实行的是最低限度的保安措施,有人逃跑时,他就像歌里所唱的那样:宝贝没地儿跑,没地儿躲。有些人无论如何要试一试,可是大多没过两三天就被抓回来了,有被阳光灼伤的,眼睛晃瞎的,还有为讨一口水向老板苦苦哀求的。他们中有的人发疯般地狂笑,有一位出去三天的年轻人声称他在加布思以南几英里处看到了一座大城堡,一座带有护城河的城堡,他说,这些护城河由骑着大黑马的巨人守卫着。几个月后当科罗拉多的福音布道会的传教士在布朗斯维尔布道时,这位年轻人热情地接受了耶稣。

  安德鲁·波克·弗里曼只是因为打了一次人就进来了,他在1989年4月获释。他睡的床挨着劳埃德。他对劳埃德说,如果他对大捞一把有兴趣,他知道在拉斯维加斯有一些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劳埃德很愿意大干一常

  劳埃德于6月1日被释放。他是在雷诺犯的罪,罪行是强奸未遂。那个女人是夜总会的歌女,她在回家的路上用装满催泪瓦斯的枪射中了劳埃德的眼睛。他感到很幸运,减去在押时间,又因表现好得到了减刑4年的结果,只服了2年刑。在布朗斯维尔,天气真是他妈的太热了,热得干不了事。

  他乘上一辆前往拉斯维加斯的公共汽车,波克在终点站接他。这是一笔大买卖,波克告诉他。他认识一个家伙,也许把他描绘成“一次性生意合伙人”最恰当。这家伙在某些圈子里被称为文雅的乔治。他为一群叫意大利和西西里名字的人做一些计件工作。严格讲乔治是临时帮工。他主要是给这些西西里式的人物取东西和带东西。有时他从拉斯维加斯取到东西送到洛杉矶。有时他从洛杉矶把其他东西带到拉斯维加斯。大部分是不起眼的毒品,作为送给上流客户的免费赠品。枪枝总是取回,从来没送过。正如波克理解的那样(波克的理解总是含含糊糊),这些西西里式的人物有时候把铁家伙卖给一些独来独去的小偷。嗯,波克说,当在不远处有相当不错的好处等着时文雅的乔治愿意告诉他们这些成交的时间和地点。乔治要求索取他们成功后的25%。波克和劳埃德还需要把乔治捆起来塞住他的嘴,把东西拿走,也许给他两下子,并且额外再赏他几巴掌。乔治告诫说,这件事必须干得天衣无缝,因为这些西西里式的家伙们没有一个是可愚弄的。

  “嗯,”劳埃德说,“听起来不错。”

  第二天,波克和劳埃德去见文雅的乔治,他是一个温文尔雅,高6英尺的人,一个小脑袋不协调地扛在两肩顶部的脖子上,而脖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一样。他长着一头卷曲的淡黄色头发,这使他看上去有点儿像那位著名的摔跤运动员。

  劳埃德对这宗买卖曾经打算再考虑考虑,但波克再一次使他改变了想法。波克对此很在行。乔治告诉他们,下个星期五晚上大约6点钟再来他的住所。他说:“到时务必戴上面罩,还要把我打得鼻子流血眼睛发青。天哪,我真希望我别陷入这件事里。”

  动手的那天晚上,波克和劳埃德乘一辆公共汽车来到了乔治住的那条街的拐角处,下车后戴上了滑雪面罩。门是锁着的,但是正像乔治答应过的,锁得不太紧。楼梯下有一间娱乐室,乔治在那儿站着,面前是一个装满大麻叶的重包。乒乓球台堆满了枪枝。乔治有些害怕。

  “天哪,哦,天哪,真希望我从未参与过这件事,”他一边说一边让劳埃德用晾衣绳捆他的双脚,波克则用带子绑他的手。

  接着,劳埃德照着乔治的鼻子猛击一下,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波克又照着他的眼睛给了一下,打了一个乌眼青,这都是按吩咐做的。

  “哎哟!”乔治大叫一声,“你非得下手这么狠吗?”

  劳埃德指出:“你不是要保证看上去无破绽吗?”

  波克往乔治嘴上粘了一条胶带。然后两个人开始收拾物品。

  波克停下手说:“老兄,你有什么事儿瞒着?”

  劳埃德紧张地傻笑着说:“没,没有的事儿。”

  “我不知道乔治是否能保守秘密。”

  对于劳埃德来说,这一点倒是没有想过。他沉思地打量了乔治好长时间。乔治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接着劳埃德说:“当然,也该他倒楣。”

  波克笑了笑:“噢,他可能只会说,‘喂,各位老兄,我碰到了这位老朋友和他的哥们,我们侃了一会儿,喝了几瓶啤酒,可你们猜怎么着,这帮王八蛋来到我家,把我给绑起来了,当然希望你们把他们俩抓着。让我来告诉你们他们长得什么样。’”

  乔治拼命地摇着他的头,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瞪得像鸡蛋。

  这时,枪枝已放进了一个洗衣房用的大帆布口袋里,这个口袋是他们在楼下浴室里找到的。

  劳埃德紧张地掂了掂这个袋子的重量并说:“喂,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我想,我们该把他干掉了,老兄。”波克遗憾地说,“我们只能这样。”

  劳埃德说:“这件事非常难办,别忘了是他帮了我们的忙。”

  “无毒不丈夫,老兄。”

  “是的,”劳埃德叹了一口气,他们俩向乔治走去。

  “呜呜……”乔治边支吾着,边拼命摇着脑袋。“呜……!呜……!”

  “我知道,”波克安慰着他,“不仗义,是吗?对不起,乔治,没办法。这不关我们个人的事儿。我们想让你记住这一点。来啊,劳埃德,按住他的头。”

  说的容易,做的难。乔治死命地把脑袋从这边儿摆到那边儿。他坐在娱乐室的墙角里,墙是炉渣砖砌的。为了躲闪他们,他把头不断地摆来摆去。

  “按住他,”波克平静地说,又从胶带卷上扯下一条。

  劳埃德最后抓住他的头发才弄住了他,设法维持了一会儿,使波克有足够的时间把第二条胶带粘在乔治的鼻子上,这样,把他所有通气的路儿都堵死了。乔治真的发了疯。他从墙角窜了出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在地板上弯着身子,发出被捂住的沉闷声音,劳埃德猜想这声音一定是尖叫声。可怜的老兄。到乔治彻底沉寂前后不过才5分钟。他冲撞着,挣扎着,脸憋得像消防车一样红。他们俩干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提起他的两条腿,离地板8-10英寸,猛地一下朝下面摔下去。这使劳埃德想起他曾在动画片或别的什么片子里看到过这种场面,他暗自发笑,觉得有点兴奋。在此之前,这种事一直是他讨厌看见的。

  波克蹲在乔治旁边,用手试了试他的脉博。

  “怎么样?”劳埃德问。

  “没跳动,只有表在走,老兄,”波克说,“提起表嘛……”他抬起乔治肉乎乎的手腕,看了看。“喏,只是一块天梭表。我还以为是一块卡西欧呢。样子有点像。”他放开了乔治的手腕。

  乔治的汽车钥匙装在前裤兜里。在楼上壁柜里,他们发现一个花生酱罐子里装了一半角币,他们把这些钱也掏出来了。这么多角币一共才20美元零60美分。

  乔治的车子是一部老掉牙的野马车,四汽缸发动机装在车的底板上,开起来十分颠簸,轮胎磨得像秃头一样光。他们从93国道离开了拉斯维加斯,朝东南方向驶入亚利桑那州。到了第二天中午,也就是前天,在往回的路上,他们绕过凤凰城。昨天大约9点钟,他们在亚利桑那州75号公路离谢尔登两英里的一座又脏又旧的普通商店前停了下来。他们敲开了店门,干掉了店主,这位店主是位上了年纪的绅士,安了一副邮购的假牙。他们抢了63美元和这位老家伙的小货车。

  这天上午,小货车同时爆了两个轮胎。俩人一边来回找一边卷大麻烟,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但谁也没在路上找到图钉和钉子。波克最后说,这一定是偶然。劳埃德说,他曾听说过一些怪事,老天可以做证。接着开过来了那辆白色的康尼轿车。他们早些时候就跨越了州界,从亚利桑那州进入到新墨西哥州,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点。这样,他们便成了联邦调查局的追捕对象了。

  那辆康尼轿车的司机倒回车子,靠在一边说:“需要帮忙吗?”

  “当然喽,”波克说着用0.357口径自动手枪照他两眼之间砰地就是一下。可怜的傻瓜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什么东西把他击中的。

  “为什么你不在这儿拐弯呢?”劳埃德指着就要到的一个路口说。他让毒品麻醉得十分欢快。

  “当然可以,”波克爽快地说。他把康尼车速从80迈减到60迈,朝左打了一把,右轮几乎离开了地面,接着一条新的公路展现在他们面前。第78号公路,向西。就这样,由于他不知道他们曾从这儿离开过,或者说,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成了报纸上称为三州杀人狂的凶手,因此他们又驶进了亚利桑那州。

  大约一个小时后,右侧迎面看到一个标志牌:布莱克6号公路。“布莱克?”劳埃德迷迷糊糊地说。

  “布莱克!”波克说,他开始打把转动康尼车轮以便留出漂亮的前后横跨马路的大环道。

  “噢!噢!”

  “你想在那儿停车吗?伙计,我饿了。”

  “你老是饿。”

  “去你妈的,我抽大麻上劲儿的时候,是要吃东西的。”

  “你可以吃我那枝9英寸的左轮手枪,怎么样?哈!哈!”

  “说真的,波克。我们停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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