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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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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电影里,女巫才不骑扫帚呢,”杰克说。“她骑的是自行车,后座装着篮子的那种。” “对,她也不戴收割节符咒,”埃蒂说。“虽然戴上肯定能为她增色不少。 告诉你,杰克,我小的时候,常常在噩梦中听见她那种笑声。” “让我感到害怕的是那些猴子,”苏珊娜说。“那些飞在空中的猴子。我老是想起它们,然后害怕得只好钻到我父母的床上去,和他们睡在一起。我躺在他们中间,都快睡着了,他们还在争功,都说带我去那破地方看展览是自己出的好主意。” “我可不怕拍打鞋跟,”杰克说。“一点也不。”他这是在跟苏珊娜与埃蒂说话,罗兰仿佛暂时在他们面前消失了似的。“毕竟。我当时没有穿着它。” “这话是没错,”苏珊娜说,语气听起来很严肃,“但你知道我父亲过去常常怎么说吗?” “不知道,但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埃蒂说。 苏珊娜严厉地瞪了埃蒂一眼,注意力又回到杰克那里:“除非你真的想让风刮起来,否则绝对不要用口哨召风。”她说,“不管我身边这个年轻的愚蠢先生怎么想,这都是个善意的忠告。” “你又来了。”埃蒂咧嘴笑着说。 “又来了!”奥伊严肃地盯着埃蒂,鹦鹉学舌。 “向我解释一下,”罗兰用极度柔和的声音说,“我会用心倾听的,我要分享你们的楷覆,现在就要。” 2 于是,他们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这是一个所有出生在二十世纪的美国孩子都听过的故事。它讲的是堪萨斯州一个名叫多萝西·盖尔的农场少女和她的小狗一起,被飓风卷到了奥兹的土地上。奥兹没有I一70州际公路,但是有一条用途相当的黄色砖瓦路。那里也有很多女巫,有善良的,也有恶毒的。那儿也有一个卡一秦特,是由多萝西,托托以及她在途中遇到的三个伙伴组成的,这三个伙伴分别是:胆小的狮子,锡人和稻草人。他们各自有(鸟,熊,兔子和鱼)一个最想实现的愿望。罗兰的同伴们(以及罗兰本人)最能够理解的是多萝西的愿望:她想找到回家的路。 “小矮人告诉她。她必须沿着通向奥兹的黄色砖瓦路走,”杰克说,“于是她就沿着那条路走了。她在路上遇到了其余几个伙伴,就有点像你遇到我们的经过,罗兰——” “尽管你长得不太像朱迪·嘉兰(朱迪·嘉兰(JudyGarland),电影《绿野仙踪》中多萝西的扮演者。)。”埃蒂插进来说。 “…最后他们到了,到了奥兹,到了翡翠宫殿,还见到了住在宫殿里的那个人。”他朝前面的玻璃宫殿看了一眼,在逐渐强烈的光线照射下,宫殿显得越来越绿了,接着,他又转头看着罗兰。 “嗯,我明白了。奥兹这家伙是个势力庞大的权贵?还是个男爵?或者是个国王?” 他们三人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罗兰又被撇在了一边。“这个挺复杂,”杰克说。“他有点纸老虎的味道——” “纸老虎?什么意思?” “就是骗子,”杰克笑着说,“一个冒名顶替的骗子,光说不做。但关键是,巫师是来自——” “巫师?”罗兰突然问。他用缺指的右手抓住杰克的肩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叫他?” “亲爱的,因为那是他的称号,”苏珊娜解释道,“奥兹的巫师。”她温柔而坚决地将罗兰的手从杰克肩头推开,“现在让他继续说吧,他不需要你帮他把话挤出来。” “弄疼你了吗?杰克,真抱歉。” “没关系,我没事,”杰克说。“别担心。总之,多萝西和她的伙伴们在发现巫师是个纸老虎之前,有过很多冒险的经历。”说到这里,杰克一边咯咯直笑,一边手贴着前额把头发往后捋,像个五岁的孩子似的,“他没能赋予狮子勇气,没能给稻草人一个脑袋,或是为锡人添一颗心。最糟糕的是,他没有办法把多萝西送回堪萨斯。巫师有个热气球,但他却弃她而去了。我想他这么做并不是故意的,可是他毕竟这么做了。” “从你的叙述来看,我觉得,”罗兰慢吞吞地说,“多萝西的朋友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拥有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故事的寓意,”埃蒂说。“也许,它的伟大之处也正在于此。但是你看,多萝西当时被困在奥兹,接着格琳达出现了,善良的格琳达。多萝西帮她铲除了房子下的一个坏女巫,并且感化了另一个,为了感谢她,格琳达给了多萝西一双红宝石拖鞋,并教给了她使用方法。” 埃蒂拿起那双有着古巴鞋跟的红色街头波普鞋,那双放在I一70州际公路的白色虚线上,那双专门为他准备的鞋子。 “格琳达告诉多萝西,只要把红宝石拖鞋的鞋跟相互碰击三下,她就能回到堪萨斯。这方法确实灵验,鞋子把多萝西带回家了。” “故事到此结束了?” “唔,”杰克说,“因为这故事流行甚广,于是其作者又继续写了一千来个关于奥兹的故事——” “没错,”埃蒂说。“除了《格琳达美腿秘籍》,他什么都写了。” “——还有一个名为《奇才》的翻版故事,里面的主角是黑人——” “真的吗?”苏珊娜一脸困惑地问,“多么奇特的想法!” “——但是我觉得,其中最关键的,还是第一个故事。”杰克总结道。 罗兰盘腿坐下,把手塞进为他准备的靴子里,把它们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又把它们放下:“你们觉得我们要穿上它们吗?此时此地?” 他的三个纽约朋友犹豫不定地互相看着,最后苏珊娜把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算是作为对罗兰的提示,因为他虽然能够感觉到那三人中的楷覆,但却没有融入进去。 “现在最好别穿,这里邪气太重。” “塔库罗精灵,”埃蒂几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咕哝着。接着他说:“带着它们。我想,我们会知道什么时候该穿上的。与此同时,我想我们还要提防那些略有两下子的纸老虎。” 埃蒂的话让杰克大笑起来,这是埃蒂意料之中的。有时候某个词或某个印象就是会像病毒一样触动你的幽默神经,而且会停留一段时间。也许到了明天,“纸老虎”这个词对这孩子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但在今天之内,只要这个词被提到,杰克就肯定会忍不住大笑一通。埃蒂打算时不时地提它一下,特别是当杰克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 他们拾起那些摆在东向延伸的公路上、为他们准备的红鞋子(杰克帮奥伊拿着鞋子),继续向那座闪烁不定的玻璃宫殿行进。 奥兹,罗兰思忖着。他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还是认为自己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就算是在高等语中,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词,它不像是高等语的那些代替词(比如用来代替查理的字),但这个词的发音倒很像高等语,尽管这个故事出自杰克、苏珊娜和埃蒂的世界,但这个词听起来更接近罗兰的世界。 3 杰克一直希望,随着他们和那绿色宫殿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宫殿的样子能变得正常起来;就如同你一旦走近迪斯尼乐园,就会发现它的样子其实很正常一样——不是寻常,而是正常,也就是说,是世界的一部分,就像街角汽车站、邮箱或公园长凳这些能够触摸到的东西,如果突发奇想,你还能对它们涂鸦一番,写上派珀见鬼去之类的话。 但他所希望的并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当他们渐渐走近绿色宫殿时,杰克意识到,这是他一生中看到过的最美丽,最光彩夺目的东西。不相信它——他的确是不相信的——并不能改变事实。它就像是童话书里的插图一样,美轮美奂,这种美反而赋予了它真实感。此外,和无阻隔界一样,这座宫殿也在嗡嗡呜叫着……有所不同的是,它的鸣音轻微柔和得多,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淡绿色的宫墙上顶着护栏,上面有一座高耸的塔楼,这座墙高得仿佛都能触碰到飘浮在堪萨斯平原上的云朵。每座塔楼尖顶都竖着一根深翡翠色的针柱,每根针柱上都系着一面迎风飘扬的红色燕尾旗,而每一面红旗上,都用黄色颜料画着一个睁开的眼睛: 这是血王的标志,杰克暗想,这确实是他的记号,而不是约翰·法僧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他怎么会知道呢?关于血腥,阿拉巴马的血腥狂潮是他惟一了解的事),但他就是知道。 “太漂亮了,”苏珊娜轻声感叹。杰克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但它并不美好,总让人觉得不对劲。尽管它和无阻隔界不一样,还没到彻头彻尾糟糕的地步,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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