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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托皮卡镇所有的学校也都停课了,开课日期另行通知。涉及的学校有街区437,345,450(肖尼高速公路),372和501(托皮卡地铁)。托皮卡路德教会学校和托皮卡技术学院也已经关闭。劳伦斯的堪萨斯学院也关闭了。

  “‘在未来的数天甚至数周内,托皮卡居民将不得不面临灯火管制,或者是停电。堪萨斯灯光电力系统已经宣布将在位于沃米格的柯沃河核电站实施“逐步关闭”政策。尽管柯沃河核电站的公共关系办公室里没人接听本报记者的电话,但是一份录音声明声称核电厂不会有紧急情况发生,这仅仅是条安全措施而已。声明还说,柯沃核电站将在“当前危机过去之后”恢复正常。这个录音声明的结尾不是通常的“再见”或是“谢谢您致电”,而是“上帝会助我们一臂之力,渡过难关的”,人们从声明中得到的一丝安心感基本上被这个结语给抵消了大半。”’杰克停了一下,接着翻开下一页,只见上面有更多的图画:一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全封闭式小型邮递卡车被晾在堪萨斯自然博物馆人口的台阶上;旧金山金门大桥上的车子排成长龙、动弹不得;时代广场卜的尸体堆积如山.苏珊娜还看见路灯柱上悬着一具尸体,把她带入了一段噩梦般的回忆,她还记得那次她和埃蒂告别枪侠之后赶往剌德摇篮的经历;还有关于拉斯特、文思顿、吉夫斯和莫德的回忆。莫德曾经说过,当这次上帝之鼓响起时,斯班克的石头从帽子里掉出来,我们就派他去跳舞了。当然她的言外之意是他们让他去自缢。在看到他们绞死几个人之后,好像确实回到了纽约。当事情变得诡异的时候,似乎总有人会想到抓几个替罪羊处以私刑。

  回声。现在每样东西都在发出回声。各种声音在两个世界之间来来去去,但不像正常的回音一样音量逐渐变小,反而是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可怕。就好像上帝之鼓一样,苏珊娜寻思着,耸耸肩。

  “‘就全国范围来说,”’杰克读道,“人们越发认为国家领导人先是在爆发初期否认这场超级流感的存在,而到了后期,任何预防措施都没有用了,他们就逃到地下防御工事去了,这个工事是为了在核战争爆发时给国家智囊团提供保护而建造的。在过去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里,副总统布什和里根内阁的重量级成员都不见踪影。自从星期天早上在圣西蒙的格林谷卫理公会教堂举行的祷告仪式结束后,里根总统本人就消失了。

  “‘他们就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快要结束时的希特勒和他一帮子纳粹走狗,纷纷逃到结实的掩体中去了,’来自共和党的斯蒂芬·斯隆说。一名来自堪萨斯州的众议院议员,也是共和党人,在被问及他是否反对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时,笑了笑说:‘为什么要反对呢?我给自己准备了上好的骨灰盒。很可能下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化为灰烬了。”’“‘火势继续在克利夫兰、印第安纳波利斯和特雷霍特全境蔓延,而且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

  “在辛辛那提河前体育场附近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大家之前担心这是场核爆炸,其实不是。爆炸是因为没有人监管而造成的天然气聚集……”’杰克拿着报纸的手松开了。一阵强劲的风吹来,报纸随风飘散,落到了站台远处,为数不多的还没有被打开的几张报纸也被吹散了。奥伊伸出脖子,叼住了一张报纸,踱着步子走向杰克,像条嘴里衔着棍子的忠诚的狗。

  “不,奥伊,我不要,”杰克说。他声音听上去有点病歪歪的,而且像个低龄儿童。

  “至少我们知道人们都在哪里,”苏珊娜说着,弯腰从奥伊那里拿过了报纸。

  这是最后的两页。只见版面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讣告,字体小得苏珊娜以前都没有见识过。没有照片,没有死因,也没有葬礼通告。仅仅是这个人死了,他是某某的挚爱,那个人也死了,是吉尔和乔的挚爱,还有某人死了,是他们和她们的挚爱。所有的讣告用的都是那种小小的字体,分布也显得不是很均匀。那些字体小而参差不齐,但正因为此苏珊娜确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是痛失亲人的人们该是怎样竭尽全力去追忆那些亡者啊。想着想着,她不禁哽咽了。他们是竭尽全力的。

  她把四开本大小的报纸叠好,看了看背面——首府期刊的最后一页。上面有一幅耶稣的画像,伸出双手,满目忧伤,头上带着荆棘头冠。下面用很大的字体写着:请为我们祈祷她抬头看了看埃蒂,有点责备他的意思。接着她把报纸递给他,用棕色手指指了指顶端的日期。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四日。一年以后埃蒂被拉进了枪侠的世界。

  他拿着报纸端详了许久,同时手指在日期上面来回摩挲,好像这样就能改变这个日期似的。他又抬头看看他们,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个小镇,这份报纸,还有车站里的尸体,不过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在我离开的时候,纽约什么事情都没有。罗兰,你说是不是啊?”

  枪侠看上去有点不悦。“在我眼里,你们的城市哪里都不对劲,但是那里的居民看上去不像经历过这场劫难,不像。”

  “有一种病叫做军团病,”埃蒂说。“当然还有艾滋病——”

  “那是通过性接触传染的,是吗?”苏珊娜问。“会通过男同性恋和吸食毒品的人传染么?”

  “是的,不过我可没有把男同性恋者叫做水果什么的。”埃蒂说。他想尝试给个微笑,但是感觉有点僵硬和不自然,只好作罢。

  “所有这……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杰克说,不经意地触摸到了报纸最后一页上耶稣的脸。

  “但是的确发生过,”罗兰说。“在一九八六年六月份的播种季节发生过。

  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那次劫难的余波。要是埃蒂所判断的时间没错的话,那么超级流感的发生时间就是去年的六月份。我们现在身处堪萨斯的托皮卡,一九八六年的收获季节。那就是时间。地点么,我们都知道不是埃蒂的世界。可能是你的世界,苏珊娜,或是你,杰克的世界,因为你在这个瘟疫来到之前就离开了。”他指了指报纸上的日期,看着杰克。“你曾经跟我说过一些事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但我是记得的;这是别人告诉我的最重大的事情之一:‘去吧,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更多的谜语。”埃蒂说,一脸愁云惨雾。

  “难道杰克·钱伯斯不是死过一次,然后现在又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吗?难道你们怀疑我说过杰克那次死在山中吗?我知道你们有时候会怀疑我的诚实。我也知道你们那么做是有理由的。”

  埃蒂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只要能达到你的目的,你会撒谎的,但是我认为当你和我们谈论杰克的时候,你已经够痛苦了,不可能再说谎了。”

  罗兰很吃惊地发现自己被埃蒂的一席话伤害了——只要能达到你的目的,你会撒谎的——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下去。毕竟他说的话没错。

  “我们回到时间之池,”枪侠说,“赶在他淹死之前把他拽起来。”

  “你把他拽起来。”埃蒂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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