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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我猜他太忙了,来不及换。”庞波低声说。鸡皮疙瘩仍在他身上蔓延。

  “局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尔伯特,自言自语。”

  “我他妈过去总说这意味着你要发财了,也许我自己也应该开始自言自语了。”

  庞波突然记起泰德最后还补充了一个细节。

  “阿尔伯特——”

  “叫我胡子,局长。我告诉过你。”

  “胡子,你看没看到保险杠上贴着标语?你也许注意到——”

  “你怎么会知道这的?你们在通缉那辆车,局长?”胡子急切地说。

  “别管这些,胡子,这是警察的公务,你看到那上面写什么了吗?”

  “当然看到了,”胡子说,“上面写着:‘高贵的狗杂种’。你能相信吗?”

  庞波慢慢挂上电话,他相信,但告诉自己这没证明什么……除了说明泰德波·蒙特疯了。如果认为胡子看到的一切证明某种超自然的东西,那就太愚蠢了。

  然后他想到声音波纹和指纹,想到了成百上千只麻雀袭击伯根菲尔德医院的窗户,不禁浑身发抖,持续了几乎足足一分钟。

  三

  阿兰·庞波既不是一个懦夫,也不是一个迷信的乡下佬,那些乡下佬冲乌鸦做手势,不让怀孕的女人靠近鲜牛奶,怕她们会使牛奶结块。他不是土包子,不会被城里骗子的花言巧语打动;他不是刚出生的孩子。他相信逻辑和合理的解释。因此,等那阵发抖完了后,他把他的电话本放到面前,查出泰德的电话。他发现本上的电话和他记的一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显然,罗克堡的这位杰出的“作家朋友”已在他的脑海扎下根,比他想象的要深。

  “在那辆车中的必定是泰德。如果你排除了不可能的选择,还剩下什么呢?他描述过它。老式收音机猜谜节目是怎么样的?说出它的名字,它就是你的。

  伯根菲尔德医院实际上遭到麻雀的袭击。”

  还有别的问题——太多的问题。

  泰德和他的家人受到缅因州警察的保护。如果他们决定收拾行李到这儿来过周末,那么州警察应该个他打个电话,一方面是提醒他,另一方面是表示礼貌。但州警察既然已把在鲁德娄的保护性监视视为例行公事,那么他们定会劝阻泰德此行。如果此行属于一时冲动,那么他们更会竭力地劝阻他。

  那么一定有胡子没看到的——即保护他们的警车。如果他们真的决定旅行,警方就会派一辆或更多的车跟着他们。他们完全可能出来旅行,因为他们毕竟不是囚犯。

  脑瘤患者经常做出奇怪的事情。

  如果那是泰德的托罗纳多车,如果他到胡子那里去把车开走的,如果他是一个人,那就得出一个让庞波难过的结论,因为他对泰德有好感。这结论就是泰德故意甩掉他的家人和保护他的警察。

  “如果是这样的话,州警察应该给我打电话。他们会发出详情通报,他们应该明白这是他可能会来的地方之一。”

  他拨了波蒙特家的电话。第一声响就有人拿起电话,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接的电话,但对方一开口,他就知道那人是警察。

  “你好,这是波蒙特家。”

  这声音很谨慎,听上去随时准备提出一连串问题。

  出什么事了?庞波想,接着的念头就是:他们死了。有人去那儿杀了全家人,动作迅速、麻利、无情,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保护、审问、电话追踪设备……这一切全都没用。

  他回答时,这些念头却一点儿也没流露出来。

  “我是阿兰·庞波”他简洁地说,“罗克堡的警长。我找泰德·波蒙特。你是谁?”

  一阵沉默,然后那个声音回答:“我是斯蒂夫·哈里森,警长。我是缅因州的警察。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至少一个小时前就该给你打了。但这儿的事……这儿的事糟透了。请问你为什么打电话?”

  庞波想都没想就撒了个谎。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问题以后再说。

  “我打电话是想了解泰德的情况,”他说,“时间不短了,我想知道他们的情况。我猜你那里出事了。”

  “事出大了,你都不敢相信,”哈里森冷冷地说,“我的两个人死了,我们确信是波蒙特干的。”

  “我们确信是波蒙特干的。”

  “行为怪异的程度似乎与病人的智力呈正比。”

  庞波感到记忆幻觉不仅悄悄地溜进他的大脑中,而且进入到他的全身。泰德,总是回到泰德身上。当然,他智力很高,很怪,而且他自己承认有脑瘤的症状。

  “那孩子根本没有脑瘤,你知道。”

  “如果那些检查没查处什么,那是因为没什么可查的。”

  “忘记脑瘤。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麻雀——因为麻雀又飞起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哈里森警官。

  “他几乎把汤姆·查特顿和杰克·埃丁斯砍成肉酱了,这就是发生的事!”哈里森喊道,庞波对他的愤怒程度感到惊讶。“他带着全家人,我要抓住那狗杂种!”

  “什么……他怎么逃走的?”

  “我没时间祥谈,”哈里森说,“这真是一个他妈的让人难过的故事,警长。他开着一辆红灰色雪佛莱汽车,一个他妈的庞然大物,但我们认为他一定把它扔到什么地方,换了辆别的车。他在你们那儿有座别墅,你知道位置和地形,对吗?”

  “对,”庞波说,大脑在飞速运转。他看看墙上的钟,差一分三点四十。时间,一切都落到时间上。他意识到他没有问胡子马丁看到托罗纳多车倒出谷仓时是几点,那时这似乎很不重要,现在却很重要了。“你们什么时候让他溜掉的,哈里森警官?”

  他可以感到哈里森对这问题很恼火,但他回答时却没有生气或辩解。“大约两点三十左右。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换车需要一定的时间,然后他开往鲁德娄的家——”

  “他在哪里溜掉的?离他的家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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