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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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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的结论是,他们俩可能乘着乔的货车出去喝酒、嫖女人、四处兜风了。 他没有想过为什么有两辆舒服得多的车时,他们还要乘货车出去;他也没有注意到门廊前的台阶上有血,纱门下面的板上有一个大洞。 “两个蠢货出去撒野了。”他又说了一遍,“至少乔·坎伯还记得取消投递他的邮件。” 他驶上来的路,开回罗克堡,时不时抬起腿吹起长号。 斯蒂夫·坎普开车去了西布鲁克商业街上的日记皇后咖啡店,他买了两个奶油汉堡和一个极好条。他坐在自己的货车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外面的布里奇顿大街,但他既没有真正注意到这条路,也没有吃出食物的味道。 他给英俊的老公的办公室里打过电话。 秘书向他问好的时候,他自称叫亚当·斯怀楼,说他是灯屋公司的市场部主任,想要和特伦顿先生谈谈。等特伦顿接过电话后,他们就可以谈一些比市场更有趣的事情,比如说那个小女人的胎记,以及它像什么,比如说有~次她如何咬他,咬得那么重,他都出了血,比如说自从英俊的老公发现她另有新欢后,她过得怎么样。 但事情并没有照他想象地那样发展下去。 秘书告诉他说:“很抱歉,特伦顿先生和布瑞克斯通先生这星期都不在办公室,他们下个星期的大部分时间也不在,我还能帮您什么?”她的声音有一种升高的充满希望的变化。她确实希望她能有所帮助,现在老板们正在波士顿,或纽约——当然没有远到在洛杉矾——忙他们的生意,这是她能单独揽到一笔生意的极好机会。 他感谢她,告诉她他在月底还会打电话过来。没等她问他的电话号码,他就把电话挂了,因为灯屋公司的办公室就在国会大街乔熏肉店对面的一间电话亭里。 现在他在这儿,吃着奶油汉堡,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好像你木知道,他身体里有一个声音耳语着。 他开车向罗克堡进发。他已经吃完了午餐,现在正在北温德翰,他把垃圾扔到货车的地板上,它们在那儿和类似的东西一起积成了个难,那里有塑料饮料容器、大麦当劳盒、可收回啤酒和汽水瓶,还有一些空烟盒。乱扔垃圾是反社会、破坏环境主义者的行为,斯蒂夫不这么做。 10 在那个炎热、阳光刺目的下午,三点半,斯蒂夫的车经过了多娜·特伦顿的家门口。出于一种潜意识里的谨慎,他开过房子时没有放慢速度。他把车停在约四分之一英里外的一个拐角处,自己走了回来。 汽车道上没有车,他感到一阵刺痛,那是一种坎坷后的失望。 他不会承认——现在她好像不在——他本想给她整个春天她都一直都在渴望的那种滋味。不管怎么说,一路从西布鲁克升到罗克堡的路上,他都处在半刻起的状态,直到现在才懈下去。 她走了。 不,车走了。 一件事并不一定就证明另一件事,不是吗? 斯蒂夫仔细考虑着。 我们这儿有的,女士们,先生们,是夏日里一条宁静的街,大多数孩子在午睡,大多数小妻子们或者做着同样的事,或者泡在电视机前,她们在看《生活的爱》,或《搜索明天》。所有英俊的老公们在忙着冲去一条路奔向更高的税级,或很可能是东缅因医疗中心特别护理病房里的一张床。两个小孩在一个已经被踩得很模糊了的粉笔线格子上玩踢石游戏;他们穿着浴衣,一身是汗。一个正歇顶的老妇推着一辆金属网购物小推车从镇上回来,远远看上去,她和小推车都像是最好的骨瓷做的。她小心地和玩游戏的小孩隔开了相当的距离。 一句话,没有发生什么事。 街道在炎热中打着瞌睡。 斯蒂夫走上倾斜的汽车道,好像他有各种理由该呆在那儿。他首先看了看那个只能放一辆车的小车库。 他从来没见多娜用过它,有一次她告诉他她很害怕把车开到那儿去,因为门那么窄。如果她把车弄出个坑,英俊的老公会狠狠骂她一顿。 车库里没有汽车。品托车不在里面,上了岁数的“美洲豹”也不在——多娜英俊的老公正处在所谓的赛车更年期,她不喜欢他这么叫,但斯蒂夫从没发现过更显著的例子。 斯蒂夫离开车库。他上了三级台阶后,就进了后门廊。他试着推了一下门,它没有锁。他若无其事地四下看了看,肯定周围中没有人,然后没有敲门就进去了。 他把门关上,屋里静悄悄的,他的心又一次在胸膛里重重地跳了起来,他的整个胸廓好像都在摇动。他又一次没有承认一些事,他不必承认,反正都一样。 “你好?屋里有人吗?”他的声音高亮、诚实、愉快,他在询问。 “你好?”他已经走到厅的中间了。 显然屋里没人,整座住宅安静、闷热、缺乏感觉。如果一幢满是家具的空房子不是你的家,不知什么原因它总会让你觉得毛骨惊然,你会感觉正被人监视着。 “你好?屋里有人吗?”最后一声。 那么给她留点东西,让她知道你来过了,然后溜走。 他走进起居室,站在那儿四处望了望,他的袖子卷着,前臂上有些滑腻腻的汗。他不会承认什么。她叫他狗娘养的时候,他多么想杀了她,当时她的唾沫都喷到了他脸上。她让他觉得自己老了,觉得惊恐,觉得无法再保持最佳状态,这让他多么想来了她。信算是一样东西,但只有信还不够。 他右边的玻璃架上有许多小饰物。 他转过身去,对准架子的底突然狠狠端了一脚。它散了,它的框摇晃着,然后倒了,玻璃碴子撒了一地,各种小瓷像——猫、牧羊犬和所有这些中产阶级的混帐东西——都撒了一地。他前额中央突然跳起了一阵冲动。他的脸在扭曲,自己却不知道。他仔细地找到还没有碎的小瓷像,狠狠把它们踩成粉末。他把一幅家庭肖像从墙上扯了下来,好奇地看向维克的笑脸好一会儿(泰德坐在他腿上,他的手臂搂着多娜的腰),然后他让这张照片落到地上,又狠狠地向玻璃踩下去。 他看向四周,喘着粗气,好像刚跑完步。 突然他在屋里跑了起来,好像它是什么活的东西,重重伤害过他,他要惩罚它,好像是这屋引起了他的痛苦。 他推翻了维克的卧椅。把沙发掀了个底朝天,它的底竖立了短短一会儿,然后它慢慢倾斜,哗地倒了下去,把前面的咖啡桌砸开了。 他把书架里所有的书都扔了出来,边扔边诅咒说它们都带上了买它们的那个人的粪臭味。他捡起卷筒纸臂架,从肩上扔出去,砸中了壁炉上的一面镜子。 镜子碎了,大块的黑底玻璃落到地上。他鼻子喷着气,像是一头得了热病的饿牛,他的面颊几乎已经变成了紫色。 他穿过小餐厅进了厨房。他走过一张小餐桌,那是多娜的父母送给她乔迁之喜的礼物。 他直直地伸出手臂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懒苏珊和附带的调味品,去年夏天多娜从布里奇顿的加洛林商场花一块两毛五买来的一个雕花玻璃瓶,维克的刻度啤酒壶,装盐和胡椒的细孔陶瓶,细孔瓶像炸弹一样在地上裂开了。他又开始勃起,他的激情在汹涌澎湃。担心被发现的谨慎念头已经不在他脑子里了。他已经在某个地方的深处,他是在一个漆黑的洞的深处。 他把火炉底下的抽屉猛地拉了出来,把瓶瓶罐罐扔得到处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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