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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下卷 第11章

  自此以后,三个年轻人时常谈论这件事。凯瑟琳惊奇地发现,她的两位年轻朋友一致认为:伊莎贝拉既没地位,又没资产,使她很难嫁给他们的哥哥。他们认为,且不说她的人格,仅凭这一点。将军就要反对这门婚事。凯瑟琳听了之后,不由得替自己惊慌起来。她像伊莎贝拉一样微不足道,也许还像她一样没有财产。如果蒂尔尼家族的财产继承人还嫌自己不够威武,不够富足,那么他的弟弟要价该有多高啊!这样一想,她觉得十分痛苦。她唯一能够感到宽慰的是,将军对她的偏爱可能会帮她的忙,因为自从认识将军那天起,她就在他的言谈举止中看出,她有幸博得了他的欢心。另外,将军对金钱的态度也使她感到宽慰。她不止一次听他说,他对金钱是慷慨无私的。回想起这些话,她觉得他对这些事情的态度,一定被他的孩子误解了。

  不过,他们都深信,他们的哥哥不敢亲自来请求他父亲的同意。他们一再向她担保,他们的哥哥目前最不可能回到诺桑觉寺,这样她才算安下心,不必再去想着要突然离去。不过她又想,蒂尔尼上尉将来征求他父亲同意时,总不会把伊莎贝拉的行为如实地说出来,所以最好让亨利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将军,这样他就可以有个冷静公正的看法,准备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拒绝他,别只说门不当户不对。于是她把这话对亨利说了,不想亨利对这个主意并不像她期望的那么热衷。“不,”亨利说,“我父亲那儿用不着火上浇油啦,弗雷德里克干的傻事用不着别人先去说,他应该自己去说。”

  “可他只会说一半。”

  “四分之一就足够了。”

  一两天过去了,蒂尔尼上尉还是没有消息。他弟弟妹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时他们觉得,他所以没有音信是大家怀疑他已经订婚的自然结果,可是有时又觉得与那件事毫不相干。其间,将军虽然每天早晨都为弗雷德里克懒得写信感到生气,可他并不真正为他着急。他迫切关心的,倒是如何使莫兰小姐在诺桑觉寺过得快活。他时常对这方面表示不安,担心家里天天就这么几个人,事情又那么单调,会让她厌倦这个地方,希望弗雷泽斯夫人能在乡下。他还不时说起要举办大宴会,有一两次甚至统计过附近有多少能跳舞的青年。可惜眼下正是淡季,野禽猎物都没有,弗雷泽斯夫人也不在乡下。最后,他终于想出了个法子,一天早晨对亨利说,他下次再去伍德斯顿时,他们哪天来个出其不意,到他那儿一起吃顿饭。亨利感到非常荣幸,非常快活,凯瑟琳也很喜欢这个主意。“爸爸。你看我几时可以期待你光临?我星期一必须回伍德斯顿参加教区会议,大概得呆两三天。”

  “好吧,就趁着这几天吧,时间不必说死。你也不用添麻烦,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我想我可以担保,姑娘们不会挑剔光棍的饭。让我想想:星期一你很忙,我们就不去了;星期二我没空,上午我的检查员要从布罗克真翰带报告来见我,然后为了面子,我要到俱乐部去一趟。我要是现在走掉,以后就真没脸见朋友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在乡下,走掉会惹人见怪的。莫兰小姐,我有个规矩,只要牺牲点时间、花费点精力能避免的事,我决不得罪任何邻居。他们都是很有体面的人。诺桑觉寺每年有两次要赏给他们半只鹿,我一有空就跟他们吃吃饭。所以说,星期二是去不成的。不过,亨利,我想你可以在星期三那天等我们。我们一早就到你那儿,以便有空四处看看。我想我们有两个钟头零三刻就能赶到伍德斯顿。我们十点上车,这样,你星期三那天,大约一点差一刻等我们就行了。”

  凯瑟琳非常想看看伍德斯顿,觉得办舞会也不如这趟旅行有意思。约莫一个钟头以后,亨利进来的时候,她的心还高兴得扑扑直跳。亨利穿着靴子大衣,走进她和埃丽诺坐着的那间屋子,说道:“年轻小姐们,我是来进行说教的。我要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要得到快乐总要付出代价,时常要吃很大的亏,牺牲马上就可以兑现的真正幸福,来换取一张未来的支票,也许是张不能兑现的支票。请看我现在,因为我想星期三在伍德斯顿见到你们,所以必须立刻动身,比原定计划早两天,殊不知要是碰上天气不好,或是其他种种原因,你们就可能来不了。”

  “你要走,”凯瑟琳拉长了面孔说,“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因为我马上要把我的老管家吓个魂不附体。相为我当然要去给你们准备饭。”

  “哦!不是当真的!”

  “是当真的,而且还很伤心,因为我实在不想走。”

  “可是将军有话在先,你怎么还想这么做呢?他特别希望你不要给自己添麻烦,因为吃什么都可以。”

  亨利只是笑了笑。“你千万不必为你妹妹和我准备什么,这点你一定知道。将军极力坚持不让特别准备什么。再说,即使他没有这么明说,他在家总是一直吃好的,偶尔一天吃得差些也没关系。”

  “但愿我能像你这样想,这对他对我都有好处。再见。明天是星期天,埃丽诺,我不回来了。”

  他走了。无论什么时候,要让凯瑟琳怀疑自已的见解,总比让她怀疑亨利的见解容易得多,因此,她尽管不愿意让他走,但她很快便不得不相信,他这样做是对的。不过,她心里老是想着将军这种令人费解的行为。她经过独立观察,早就发现将军吃东西特别讲究。可他为什么总是嘴里说得如此肯定,心里却是另一套呢?真是令人莫名其妙!照这样下去,怎么才能去理解一个人呢?除了亨利,谁还能明白他父亲的用意呢?”

  无论如何,从星期六到下星期三,她们是见不到亨利了。凯瑟琳不管想什么,最后总要归结到这件令人伤心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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