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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有志者事竟成2(7)


  这是艘大型的拖拉船,行驶速度飞快。它驶到了我们船边,他们把桅顶的蓝色联合国旗降下又升起,以此表示问候。诺曼立刻跑到双脚桅下,用我们自己船上的联合国旗来响应。不过它在风暴中被撕掉了一部分,如今只有三分之二了。我们欣喜若狂,爬到了船桥、舱顶以及桅杆上,挥手、欢呼、吹口哨。这艘联合国考察船的船员肤色各异,或棕黄,或漆黑,或白皙。他们都站在栏杆旁边,向我们挥手、欢呼。船长是一位中国人,他站在船桥上,身边站着一个手拿喇叭的人,用瑞典语喊着:

  “欢迎你们来到美洲海域!”

  小原启看到船桥上的中国人时,心情格外激动。他爬上了舱顶,来到我身边,向我伸出手来。

  “非常感谢你能让我参加这次航行。”

  这次的相会就像是在梦里似的。真是没有想到,第一个来迎接我们的竟然是联合国的船只。除了“太阳”号以外,我们还没有见到别的船只悬挂联合国的旗帜。天黑了,夜幕笼罩着海面,这艘灯火通明的船在我们周围绕了几圈就关掉了发动机,整夜在海上漂着。船上的灯光很快就熄灭了,只剩下我们独自与海浪和微弱的煤油灯做伴。舒坦,但却孤单。

  直到深夜,我们才意识到,此次航行还没有结束。一股强劲的北风猛然吹来,致使两个值夜班的人措手不及,发生了逆帆。巨帆在令人恐惧的风压之下使整只草船向左倾斜,船面逐渐没入了海中。我们刚从左舷的舱门出来,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海水里,一直淹到大腿。这种感觉真是太奇特了。这海水并不是打到船上来的激浪,而是洋面以下的海水,它们似乎就要留在我们的船上了。我平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们要沉到海底了,草船已经没有了浮力。到处是惊慌乱叫,还有手电筒射出的光。

  玛达尼没有系保险绳,海水已经没到了他的腰。尤利挂在左舷的帆幕已经被撕成了碎片。这个时候,风向转为正东,正是我们所习惯的方向。八个经验丰富的水手最终把船帆恢复了原位。海水开始向船外溢去,“太阳二号”慢慢地上浮了起来,船面也恢复到稍微高于海面的水平。但是,放在左舷的那些坛子中有三个已经被海水打碎。我光着脚在水里来回时被碎片割破了脚趾,只好请尤利帮我包扎。左舷缠上了很多“葡萄牙军舰”的丝状物,反光、刺手。乔治在抢险时被它灼伤,只好用氨水浸泡。

  次日早晨,“卡拉马尔”号打开了发动机,用了很长时间才追上我们。他们没有想到,一艘简陋的草船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我们虽然在夜里遭到了劫难,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航行了七十五海浬。

  “卡拉马尔”号给我们送来了邮件、治疗卡洛皮肤病的膏药、几袋子巴贝多的美味水果以及一大箱冰淇淋。当那条橡皮筏将这些东西送到我们手里时,冰淇淋已经化成糊了。“卡拉马尔”号在我们附近停留了两天后才加速驶走,我们托他们向巴贝多问好。现在我们又进入到了西印度群岛外的海域,这里是大西洋飓风的生成地。七月初,正是天气变幻莫测的时候,暴风骤雨经常不期而至,每日每夜地侵袭着我们。我们不得不一次次抛出海锚,尽力保住船帆。不过总的来说,那些疾风和洋流倒帮了我们的忙。最后几天里,我们的平均航速达到了最高,每天八十一海浬。现在,我们经常遇到在北美和南美之间穿梭来往的船只。

  七月八日的时候,我们离巴贝多只剩下两百海浬了。当局派了一艘速度极快的官方小船“库尔佩珀”号来迎接我们,欢迎我们来到大英帝国这个独立的小岛。伊凤和我们的长女安奈特是船上仅有的两位乘客。如果他们根据草船所在的位置找到我们的话,双方应当在后半夜碰面。

  但这一夜白白过去了,第二天也是这样。尽管“库尔佩珀”号在我们周围的波涛中一再寻找,但还是没有发现我们。天气依旧糟糕。我们听到了这艘小船发给陆上的无线电报告,其中讲到他们目前遇到了惊涛骇浪,草船水手的妻子晕船晕得厉害,但仍然坚持继续搜寻。搜寻工作仍然继续,他们一共搜了两天两夜,第二天夜幕降临时,我们估计我们将会在他们之前到达陆地了,因为我们还有不到一百海浬的航程。这个时候,“库尔佩珀”号突然出现在我们后面,并很快追上了我们。它看上去又扁又宽,很适合航海,男子汉就应该驾这样的船。但我们并肩前行时,只见有两位白人女性紧紧抓住船上的栏杆,旁边的黑人船员纷纷向我们招手。

  显然,那两位女士很难分清草船舱顶上拼命招手的一群邋遢、被太阳晒得漆黑的大胡子,于是那些船员就把注意力集中到玛达尼身上来了。他们认为他是巴贝多籍水手,而实际上,玛达尼是来自马拉喀什的“旱鸭子”。他在鱼钩上放上香肠扔到海里,一会工夫就钓上来五条潘潘诺鱼和一条不知道名字的青色鱼,但大致也属于同一科。这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乔治是一名潜泳运动员,黄昏时他设法登上了“库尔佩珀”号,和他们谈了一笔还算公平的交易:用新鲜的鱼、埃及面包和可口的摩洛哥“赛洛”来交换橘子。虽然橘子并非必不可少,但却颇受欢迎。他站在舱后的甲板上,正准备跳到海里游回“太阳二号”,“库尔佩珀”号上的探照灯已经给他照亮了海面。这时,一个黑人把他拽住,问:“太阳”号上的人是不是不怕鲨鱼?

  “不害怕。”乔治很自信地说。那位黑人平静地指向一条吃人的大鲨鱼,它正从船的尾波游进光亮处。乔治只好将刚才的豪言壮语咽了回去。我们自己的橡皮筏在陶坛上磨得很厉害,不敢再用了。乔治只好留在“库尔佩珀”号上过夜了。次日早晨,“库尔佩珀”号从船头放出一艘无桨的小游艇,乔杰斯乘着它回到了我们的草船。游艇上系了一根缆绳,乔治回来后,他们再把小船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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