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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进入复活节岛的秘密洞穴(4)


  我们驱车来到村子时,他又改变了主意,说是他的阿古-阿古提出,汽车得驶至他哥哥的屋子而不是驶到他自己的屋子。于是,我们就打开车灯,穿过村子,拐到教堂前面的海岸,沿石墙向北开了一段路。到了那里,他们让我们关掉车灯,停下车来。我们几个人越过石墙,冒着蒙蒙细雨,穿过遍地石块的田野,只留下恩利克·蒂奥看守车子。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满分量很轻的小块熔岩石,行走起来非常困难。由于我们这些人中摄影师年龄最大,所以阿坦就主动让摄影师扶着他的肩膀,免得摄影师扭了脚脖子或是摔倒。阿坦三番两次向埃德轻轻地说,他的朋友们在他的土地上行走,保证平安无事,因为他心地善良,他的阿古-阿古准会保佑他的朋友安然无恙地通过这里。他还天真地说,他对别人一向友善,将食物施舍给那些没饭吃的人,对向他求助的人总是细心倾听,因此他的阿古-阿古对他很满意。

  布满乱石的田野中央,有一间石灰粉刷过的小茅屋。“村庄艇长”小心谨慎地又敲窗户又敲门,才把妻子叫醒。折腾了半天,一个三十出头儿的妇女出来开门了。她长得很美,乌黑发亮的松散长发披在肩上,身材匀称,举止大方,只是略嫌粗野了些。虽然“村庄艇长”一家都是长耳人后裔,他还是在短耳人中找了一个美貌超群的妻子。

  茅屋中央有一张小桌,桌子两旁放着两只凳子。那位美貌妇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近小桌,放上一支短小的蜡烛。“村庄艇长”走出屋去,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封面已经脱落的手稿。他倍加小心地把它从装水泥的旧纸袋里抽了出来,放在我们面前的烛光之下。

  这份手稿使用的是智利小学生的抄写本,纸张已经发黄,字迹也已褪色。本子上每页都写着古怪的朗戈-朗戈符号;工整地描着小小的鸟人像、鬼怪像及其他稀奇古怪的符号。对我们来说,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因为在复活节岛的神秘象形文字中也曾见过。我翻了翻,发现其中有几页尽是难以辨认的象形文字,而有几页却像小字典:左面一栏工整地写着朗戈-朗戈符号,而每个符号的右边标着用初学者歪歪扭扭的罗马字母拼成的复活节岛玻里尼西亚语的字义。

  我们围坐在蜡烛旁,对着这本褪了色的朗戈-朗戈书稿,惊讶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很明显,这本书并不是“村庄艇长”为了故弄玄虚而编造出来的。同样清楚的是,如果书写这些神秘符号的人确实掌握朗戈-朗戈符号的秘密的话,那么,对于解释复活节岛古老象形文字来说,这本普普通通的掉了封皮的小书就具有巨大的价值。

  我注意到,其中有一页写着“一九三六年”几个字,于是就询问“村庄艇长”,这本珍贵的手抄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他说是他父亲去世前一年交给他的。他父亲既不写朗戈-朗戈文字,也不会写现代文字,但“村庄艇长”听父亲说,这本书是父亲亲手抄成的。父亲比着一本破旧不堪、爷爷写的旧抄本一笔一画临摹下来。“村庄艇长”的祖父是位博学之士,能在木板上刻写朗戈-朗戈文字,刻写完毕后还能吟诵这些经文。那时,岛上一些当地的专家还健在,他们曾流放到秘鲁被迫充当奴隶。在那里,他们学会了书写现代文字。其中有一个人帮助他的祖父把这些古老符号的神圣意义记录下来,以防失传,因为奴隶贩子前来袭击时,这些老一辈的专家几乎都与世长辞了。

  面对这本手稿,阿坦及“村庄艇长”的妻子也同我们一样感到非常惊奇。手稿的主人自豪地向我们说,到目前为止,他从未让别人看过这本手稿。他把书稿放在水泥袋里,藏入自己的洞穴。每当他怀念父亲时,才偶尔把书稿拿出来。他决定在这本手稿散失前重抄一本,但他又觉得把这四十一页娟秀的符号一一临摹下来,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建议让摄影师把这本书借走,照下相来,再送他一本复印本。他犹豫了好久,终于同意了。这本丢失了就无法弥补的书稿,就是这样保存下来的。因为考察队的轮船开走后,一天黑夜里,“村庄艇长”驾着小船出海了,至今下落不明。也许这本书稿依然藏在他的洞穴里,而洞穴的入口处已经失传;或许这本书稿随着主人一起漂向遥远的大洋了。

  §把仇人置于死地

  按照当地的标准,这时天色已经很晚,我说我们是否该走了。但是,“村庄艇长”却还留我们坐一会儿,他知道还不到十一点,因为附近有头母牛一到十一点准会哞哞地叫。我并没有听见母牛叫声,不久,我们起身告辞,那位黑发妇女手拿蜡烛帮我们照到门口。阿坦再次谨慎地让摄影师扶着他的肩膀,走过这块满地乱石的田野。我们很快返回吉普车。看车的恩利克正伏在驾驶盘上酣睡。我们把他摇醒,乘坐吉普车继续沿车辙向北,朝痲疯病防治站的方向驶去。接着,一拐弯儿,沿着确实是由牲口踏出来的小路向本岛腹地行驶。天很黑,“小路”在哪里,全凭我们主观臆测。一路上,阿坦只好从车上伸出手指路。他的手上缠着白色绷带,这是他患血毒症后留下的唯一标记,用它在夜晚指方向倒挺合适。

  车行半小时后,我们离开了普那保,把发髻采石场远远抛在后面。阿坦打个手势叫我们停车。在坎坷不平的路上,我们被车颠簸得很厉害,因此,车刚刚停下,六个人赶忙下车,舒展舒展双腿。后面远处的村子黑洞洞、静悄悄的。毛毛细雨已经停止,天空中又布满闪闪群星。“村庄艇长”仰望夜空,悄声说,我们都很“幸运”,因为雨不下了。这番话出自一位复活节岛岛民之口,埃德和我听了都觉得非常特别,因为旱季中的阵雨总是受到岛民欢迎的。阿坦又热切地说,他深信一切都会很顺利,因为塔胡·塔胡姑母拥有神力广大的马纳,她不但嘱咐他该如何行事,而且亲自在洞口准备了土灶。

  我们得先越过一堵乱石堆成的高墙,才能步行前进。到了这里,阿坦接过摄影师的全部摄影装备,帮他翻过这道屏障。我心里很害怕,担心有人会摔下来,弄塌墙顶。果真如此,当地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把它当做不祥之兆。翻过墙,有条小路,他们叫我用手电筒仔细照着,给他们带路。但是,不久我只得停下脚步,因为电池用完了。阿坦兄弟俩紧张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竭力安慰他们。但是,他们仍然十分不安。最后,摄影师把他的手电筒偷偷地塞给我,我又能继续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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