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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长耳人的秘密(8)


  歌声消失了,但凿石声却毫不间断地继续着。前人被迫放下的工具和手艺,这六位长耳人又重新拾了起来。石斧向石壁劈下去,几乎只能碰掉少许灰色石屑,并没留下多么明显的痕迹。但是,在原处连击几下,就有点儿成绩了。他们一斧一斧地劈凿着,每隔一段时间,就端起葫芦向劈凿过的石面上泼点儿水。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一带地方,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总能听到悬崖上木然不动的巨像群中响着叮叮当当的劈凿声。那天晚上我上床睡觉时,采石场的击石声虽然早已停了下来,但锋利的石斧一起一落劈入岩石的情景,却依然历历在目,凿石声仍然在我的耳边回响。那个老太婆曾来这儿取走了一大盘肉和满满一袋面包、奶油、糖。市长和他的朋友们都感到筋疲力尽,早已吃得饱饱的,在霍图·马图阿的洞穴里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采石场的工程继续进行着。长耳人挥斧劈石,汗流浃背。到了第三天,岩壁上巨大石像的轮廓已清晰可见。他们在这片岩石表面上劈凿开几条平行的沟槽;然后横劈槽间的石梗,把它们劈碎去掉。他们劈一会儿,就浇点儿水,并不断地更换石斧,因为斧尖很快就凿钝了。以前的研究人员曾认为:石斧用钝了,石匠就把它扔掉,采石场里之所以遍地都是石斧,原因就在于此。但是,实践证明,这种看法是错误的。石斧用钝了,市长把它拿起来,像手握小棍棒那样握住石斧末端,举斧猛击地上另一把石斧斧头。结果,碎石屑像尖棱的薄片一样四处飞溅。一把新斧头就这样形成了,如同文书削铅笔那么容易。

  这一情况告诉我们:采石场里大部分没折断的石斧,都在同一个时间被人使用过,而且每个雕刻匠都一个接一个地使用过好些石斧。雕凿一座石像,并不需要许多石匠。雕凿一座大约十五英呎高的普通石像,只要六个人;二三百个石匠,足以同时雕刻相当数量的石像。这就说明了为什么人们能同时雕刻那么多石像的原因。此外,在整个工程全部停顿前,采石场上很多石像的雕刻工作,纯粹是由于技术上的原因才停工的。在某些情况下,石匠雕刻时发现岩石中有巨大的裂缝,于是不得不中途停工;有一种坚如燧石的黑石无法刻凿,结果没等石像雕刻完毕就停工不干了,石像的鼻子或下巴上往往留下一个很大的疣子状的石块。

  市长及其助手已经给我们表演了雕刻技术。但是,我们最感兴趣的,是想了解雕刻那样一座石像需要多少日子。根据劳特利奇夫人的计算,总共需要十五天。梅特罗兹也认为,即使做低的估计,也需要十五天。当然啦,在“不太硬的石头”上雕刻时的速度,比人们想象的要快些。他们当然也像我们和许多人那样,错误地根据石像表面来判断石头的硬度。我们还没有人做过第一批西班牙人所做的事情,他们曾用鸭嘴锄劈凿石像,劈得很深,结果火星直冒。实际上,石像表层下面的石头坚硬如钢,没被雨水淋着的岩石也很硬。

  第三天以后,长耳人工作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找到我,伸出起了硬茧的手指说,虽然他们都是整天跟斧、凿打交道的木刻者,但都不是训练有素的莫艾人——石像雕刻匠。因此,无法像他们祖先那样,一周又一周地保持同样的速度。我们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人人都在计算何时才能完工。市长得出的结论是:两队人整天轮班干,需要十二个月才能完成一个中等大小的石像。那位高个儿老人说,需要十五个月。比尔曾独立地研究过岩石,他得的结论与市长的相同:雕刻一座石像需要一年,此外,还有搬运的问题。

  这些雕刻匠在未完工的石像上刻手指、修面容,又用古代石匠留在采石场上的浮石磨光雕像的表面,以此自娱。

  §唯一的长耳人

  那天晚上,我把小安奈特扛在肩膀上,和里芙到阿纳基纳谷那边的长耳人洞穴里去玩。他们老远就看见了我们。我们到达时,他们都坐在那里,各人忙着自己的事,面带笑容,有节奏地摇晃身躯,轻声着颂扬霍图·马图阿的曲子。这支古老的复活节岛名曲,在村里呼拉歌手中间听起本来就令人愉快,而在霍图·马图阿自己的洞穴里,就更加亲切动听了。就连三岁的小安奈特,也知道这个曲调和全部玻里尼西亚语歌词,她在洞外和走出洞来的两个玻里尼西亚小孩一块唱着、跳着。长耳人在自己洞里接待客人,感到非常高兴,他们已经在草垫上为我们腾出了坐的地方。我和里芙便爬进洞里,坐在草垫上。

  市长双手按着肚子,边笑边感谢我们的厨师每天给他们准备美味可口的饭菜,特别感谢我们送给他们香烟,因为那都是最上等的香烟。市长和另外两个人坐在地上,正在用小斧子雕刻传统的木头人。其中一个刻了个长胡子的鬼怪模样的人,又用鲨鱼白色的脊椎骨和黑曜石给那个木头鬼装上眼睛。照料这些人的那个老太婆坐在一边编帽子;其他的人懒散地躺着嚼弄干草,向洞外仰望夜空。洞外有一个黑壶,在火上“噗噗”地响个不停。

  “难道你们从来不休息吗?”我问市长。

  “我们长耳人喜欢劳动。我们总是不停地劳动。先生,夜里我也睡不了多少时间。”他回答说。

  “晚上好!我们在这儿不是很舒服吗?”说这话的人,我还没注意到,因为他躺在上面洞穴墙壁中一个黑糊糊的洞里,身下垫着羊齿蕨编的垫子。

  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很舒服的。然而,使我惊讶的是,他们自己竟能体会到这一点。外面,天色渐渐黑下来,我从洞口向外望去,只见天边挂着一弯娥眉新月。那个老太婆拿出一个底部凹陷的洋铁盒,里面盛着羊脂油和自己做的灯芯。这是古代石灯的仿制器,点起来却非常亮。一位瘦削老人给我们解释道,他们祖先生活的年月里,夜间没有点灯,害怕被敌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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