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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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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今后再也不能吃青花鱼了。”幸子说完又一本正经地说:“细姑娘,你不用担心。不过斋藤医生说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些,为了慎重起见,他希望我们再找一位医生来和他商量着办事,所以我想请栉田大夫来给你看看。” 幸子突然说出这话,是因为考虑到妙子不知道自己病重,如果三个人背着她偷偷地商量什么以致刺激病人的神经,还莫如直接痛快地对她明讲。斋藤医生虽然提议请大阪大学的高明医生出诊,可是弄得不好怕会招致病人的疑心;所以莫如先把栉田医师请来,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作决定也不迟。幸子说话时,妙子一直把她那呆滞的目光茫然地投在她面前的草垫上听着。幸子于是催促说:“喂,细姑娘,这样行吗?” “我不想让栉田大夫到这种地方来。”妙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坚决地说。她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充满了泪水。 “……要是让栉田大夫知道我在这样的地方,实在难以为情……” 护士很机灵,立起身来悄悄地出去了。幸子、雪子和奥畑三人吃惊地望着病人脸颊上簌簌地淌着的眼泪。 “这样吧,这事让我慢慢地劝说细姑娘吧……”奥畑坐在幸子姐妹俩对面,中间隔着病人,他身上穿着法兰绒睡衣,外面裹了一件青灰色的绸寝袍,一面狼狈不堪地说,一面向幸子这边投来诉苦般的一瞥。 “行啦,细姑娘,你不愿意就不请栉田。……这种事情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幸子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病人兴奋,所以这样安慰她。尽管如此,幸子觉得事情不好办了,为什么妙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奥畑似乎知道其中的原委,幸子却猜不出她的用意。 幸子那天是瞒着丈夫出来的,而且又快到午饭时间了,所以她在病室里呆了个把小时,看到病人平静了下来,就决定暂时先回家。归途她打算从札场附近坐电车或者公共汽车,所以抄近路穿过那个“孟坡”步行到公路上。雪子送她到半路,叫阿春稍后一点跟随着,她和姐姐并肩走。 “其实昨天夜里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呢。”雪子报告她姐姐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半夜两点钟左右,我和护士两人睡在病室对面那间屋子里(夜里一般都是雪子和护士轮流在病室里守候,昨夜病人的情况似乎略有好转,十二点以后睡得和安稳,因此启哥儿说:‘今夜我来接替,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听了他的话,回到邻室睡下了。启哥儿大概和衣睡在病人身边的)。听到病室里有哼哼声,不知道是病人叫痛还是梦魇。尽管有启哥儿在陪床,我还是急忙起身去察看,当我刚把病室的门打开一半,就听到启哥儿接二连三地叫‘细姑娘、细姑娘’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细姑娘的一声‘米哥’。细姑娘只叫了一声,大概就从梦中惊醒了。不过她那一声确实是叫的‘米哥’。我估计细姑娘已经清醒,就悄悄关上房门,回到自己屋子里睡觉。病室那边后来也声息全无,当时我认为大概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一放下心,几天来的疲劳便扑上身来,随后似睡非睡地打了两三个小时的盹儿。四点钟后天刚亮,细姑娘的腹痛和拉痢又开始了,她痛苦得厉害,一个人侍候不了,启哥儿就来叫醒我。此后我一直没有睡。今天早晨我才想起,细姑娘那声‘米哥’准是叫板仓。昨天夜里她梦见了死者,才发魇叫喊了。说起来板仓正是去年五月死的,转眼快到他一周年死忌了。细姑娘因为他死得太惨,格外萦心,到现在每个月还要到冈山乡下去上坟,也就是这个缘故。恰哈就在板仓周年死忌的当口,她自己却害了重病,而且还躺倒在死者的情敌启哥儿家里,这怎么不叫她伤脑筋呢?细姑娘这个人城府很深,旁人不容易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些天来她准定没有忘掉板仓的惨死,所以才做了与此有关的梦。不过这完全是自己的猜想,不知道猜得对不对。不管怎么说,细姑娘本人今天早晨肉体上痛苦得太厉害,已经顾不到精神上的苦痛了,等到肉体上的痛苦平息以后,她也颓唐困顿到了极点。至于启哥儿,比细姑娘更要面子,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不过,连我都这样想,启哥儿肯定不会淡然置之吧。”雪子又说。“刚才细姑娘突然说出那样的话,毕竟是有道理的。这当然完全是我的猜测,正由于细姑娘昨夜让板仓的亡灵魇了,她才顾虑到她是住在启哥儿家里。她大概在想只要住在启哥儿家里,自己这场病就好不了,只能一点点恶化下去,最后不免一死。所以她先前那句话并不是避忌栉田医师,而是表示她不愿住在这个地方,可能的话,她希望住到别的地方去。” “不错,说不定她就是这个意思。” “本来还可以再仔细问问她,可是启哥儿对她寸步不离……” “我倒忽然想起—件事来了,……如果给细姑娘换地方的话,你看蒲原医院怎么样?……要是去那里的话,只要把情况说明一下,我想他们那里准会接受的。” “嗯,嗯……可是蒲原大夫能治赤痢吗?” “这样办好了,只要他那里借给病房,我们可以请栉田大夫去出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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